在不夜村的村口，穆松林和迟永超跟陈大壮告别。
“那看你们都这么忙，宁宁是不是也不回来了？”
迟永超说：“我们这回去估计还得开案情讨论会。如果结束的晚了，小陈估计就在宿舍睡了。”
陈大壮说：“哦，行。前两天她跟我说总觉得下班的时候有人跟着她。我那回去村头迎她，也像是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人影。现在乱的很，天黑了走路不安全。你们告诉她，太晚了就别回来了。”
穆松林两个答应着上车走了。
回到局里，孙英武和陈果宁正在办公室里等他们。
等他们两个简单吃了几口饭，孙英武就招呼着一起开会。
“这个案子，今天呢我和小陈去他们食品厂走了走。目前有两个嫌疑人，司秋生和秦丰裕。司秋生呢，懂修车技术，具有破坏摩托车的能力。秦丰裕呢，会不会修车目前还不知道，但是他媳妇被陈玉成两口子害的不能生了。这也是深仇大恨。但是具体谁干的，目前没线索。你们那边呢？”
穆松林把他们今天调查的情况说一遍。
陈果宁问：“穆哥，陈玉成他们两个人那天为什么回娘家？”
“哦，因为隋玉英他哥过生日。他哥今年虚岁五十九，过大寿。”
“那以前他们也去吗？”
“说是去的。他们家都是借着这个生日，全家一起聚聚。小陈，你问这个是有什么想法？”
陈果宁在本子上记下这个情况，“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凶手就是陈玉成两口子的熟人了。你们想，凶手早不下手，晚不下手，非要在他们出远门这天下手？这会是一个巧合吗？毕竟食品厂是在县城里，就算两口子摔了，获救的可能性是极大的。而如果在乡下，那就像我师哥说的，摔不死也人也在送医院的漫漫长路上拖死了。”
穆松林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是问题是这个熟人怎么查。
“队长，这两口子吧，属于人品不咋地但是又没本事干出什么特别大坏事的人。两边亲属都说不知道他们在外面会得罪谁。虽然小陈说凶手是知道他们会出门的人。但是这个也不好查呀。”
迟永超在一旁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我倒是觉得他们那个走了的闺女需要好好查查。怎么走的会一点影都不见了呢。再说他们一起生活了好多年，应该知道隋凤英家的这个生活习惯吧。”
陈果宁听他这么说，倒是想起这个多年未见的朋友了。
“你说陈妮呀。说的也是，按理说她是从我们劳山镇抱来的，她父母就算找她回去也是在镇上生活呀。怎么我从读书到上班一直也没遇上呢。”
穆松林突然说：“你等会。她父母把她找回去的？”
“对呀。我们当时去红山镇住了一阵，回来就听村里说陈妮被她爸妈找回去了呀。”
陈果宁不明白这事有什么可激动的。
“可是，小陈。陈玉成的大哥说，陈妮的父母都死了呀！”
迟永超默默地把自己记的笔录递给陈果宁看。
“什么！父母早就死了？那是谁把她找回去的？”
陈果宁还头一次听说这事。当初他爸在红山镇挣了钱，回来就忙着新盖了房子，后来搬到了现在的家里。和陈玉成两口子彻底断了联系。
所以陈妮的消息他们也都是道听途说的。这一看，原来传说陈妮父母给了陈玉成两口子一大笔钱的事情，是谣言。
“你们书记不是说两个年轻人去开的证明嘛。会不会是她哥哥。陈金成说陈玉成当初不是想要男孩，顾虑养不熟才换成陈妮的。这陈妮跟大哥走了也有可能。”
孙英武扒拉着穆松林带回来的材料，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陈果宁却说：“都找到亲人了，是不是她已经改回了原来的名字呢？加上是青春期发育，人可能是变样了，认不出来了。但是她既然跟哥哥走了，不是应该把户口迁走吗？为什么户口还在我们村。现在读书工作这个户口可都很重要呀。这事有点不对。”
迟永超想想当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们说，会不会是这两口子把陈妮卖了！所以他们才有钱了？”
穆松林一拍桌子，“有可能呀！她当时都十四岁了，给人当童养媳也合适。”
孙英武说：“你们是不是把人想的太坏了。这不是说有干部陪着开证明嘛。”
“那假证不多了去了，谁知道那是真的干部还是假的干部。我觉得我这个猜测很合理！你们想，之所以没迁户口，肯定是怕陈妮真正的亲人顺藤摸瓜找到她。而且买家花点钱就能在他们那里上上户口，这事并不难。这样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被卖了，就算她亲哥找来也没用！”
穆松林越想越兴奋，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着实是厉害。
迟永超拉着他的衣袖说：“大林子。什么女孩子这么值钱呀。当初一个买一个工作至少最少也是要八十块钱吧。我听说还有人开价一个工作一百五呢。他们进城弄房子、买工作，少说也得几百块钱了。那个时候我表哥结婚，彩礼才给了五十。”
穆松林一听心想也是，便看着陈果宁，“小陈，那个陈妮长得好看吗？”
陈果宁回忆了一下，“好看呀。白白净净的，五官秀气脸型也好看，算我们村第一小美人。小时候，我妈常说我这圆脸不如人家的脸型好看。”
迟永超说：“啊？你长这样你妈都不满意。那陈妮得好看成啥样。”
穆松林没理他，对着孙英武说：“孙队，你看，你看。这就合理了。普通姑娘是不值钱，但是好看的姑娘还不值一百五十块钱?”
孙英武挠着头问迟永超，“迟子，要是你妈给你买个小陈这样的媳妇，你愿意掏多少钱？”
迟永超嘿嘿一笑，“那我可不要小陈。要是鑫淼，要多少给多少。”
陈果宁噗嗤一声笑出来，“我的天呀，迟永超同志。你是真的成熟了！”
穆松林白他一眼，“人家小于又不在，你表忠心给谁看。但是也说明，那要是自己儿子看上了，父母还不得掏钱吗。”
孙英武问陈果宁。
“小陈，你的看法呢？”
陈果宁指着自己村书记的笔录说：“我觉得迟子说的有道理，但是还有一个可能。咱们这里地方不大，这么多年我们谁都没见过陈妮。你们说会不会她当年出了啥事。比如遇到了车祸或者别的事情。而对方又是有权有势的人，就买通了陈玉成两口子把这事瞒下来了。”
孙英武点头，“你这个推测，倒是和去开证明的人是政府的人能对上。我现在猜，他们开的证明可能都是用来给陈妮办火化手续呢。这样的话，人就不声不响的处理完了。无论将来谁再去追究这件事，可都没有办法了。”
他们两个的这番话听得迟永超目瞪口呆。
“啊？还能这样。”
穆松林说：“有什么不能这样的。那些年不明不白死了多少人。80年刚开放，社会还没完全回归正轨呢。一个县里领导的权力能有多大，你可想不到。更何况还有可能是更大的领导呢。”
四个人坐在屋里，齐齐的叹了口气。
整个社会层面的道德水平，下降的时候跟掉坑里一样快，想要提升的时候就慢的堪比爬珠穆朗玛峰了。
沉默了一阵，孙英武一拍桌子，“如果是这样，那么就说明有人知道陈妮出事了。而且这个人还来给她报仇。那么，就需要查明陈妮的那个哥哥了。明天我和小陈先去查司秋生和秦丰裕这两个人的背景。迟子和大林子去找当年的知情人。一九六六年上半年出生的，一个住在劳山镇，父母双亡，家里有两个孩子，把女儿送养的家庭。应该不至于一点线索没有！”
穆松林说：“行。这么大的事情不会一点痕迹都没有的！”
陈果宁在一旁说：“如果是哥哥回来报仇，那害了陈妮的那家人也很危险了呀。”
孙英武一摊手，“那咱们可没法找，一点线索没有呀。他们爱咋咋地。要是真出事了，算他倒霉！反正也不冤枉他们！现在散会，回家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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