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英武这边找到了向陈玉成卖工作的人，穆松林和迟永超那边倒是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他们两个此刻站在镇上一座颇有气势的宅子面前，光看人家那三层的门楼，就知道之前住在这里的不是一般人家。
“这就是他们说的那个潜逃的大资本家林善功的家？果然有钱。”
迟永超摸着院墙的青砖，发出了一阵阵的感慨。
穆松林有些鄙视的看着他，“什么大资本家呀。这户人家我知道，人家就是原本在京城开大馆子的。当初因为打仗就回了老家，在咱们这边做粮油、米面的小生意。这房子是人家的老宅子。要是搁大地方也就是中等人家吧。咱们这地方小，当初不是搞运动，要竖典型，就瞄上这家人了。得亏他们家见情况不好直接跑了。不然啊，我看都不一定能熬过去。那县里之前有名的朱家、周家、夏家，那几年被红小兵抄了好几次家，当家人都差点被打死。听说还丢了好些东西呢。”
迟永超说：“这倒也是，鑫淼说现在的很多有钱人都是靠那个时候抄家抄来的东西发的。真是一帮子不要脸的！那你说陈妮是不是就是这家人留下的孩子？我听镇上的人都说，当初送他们走的船上的人说他们只带了两个大的孩子走，最小的那个没走。”
穆松林在他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你傻呀。陈金成说了，当初陈玉成是想去领养男孩子的。我问了，林善功家的大孩子是一男一女，都跟着父母跑了。陈玉成上哪领养人家去。所以，陈妮肯定不是那个孩子。”
迟永超看着自己的本子，“哎呀，那个时候生了女孩送走的太多了。这两天的功夫咱们就记了这么多。二十多年了，这怎么查你说。”
穆松林也叹了口气，“没辙，挨个查。好在说是当初陈妮父母都没了。那就找一九六六年前后两口子都没了的，家里至少一儿一女的呗。应该不多。”
迟永超拿起笔在林善功的名字旁打了个×，“行，好歹这个排除了。走，去找下一家。”
他们两个人上了车，又开始漫长的走访调查之路。
陈果宁和孙英武按照姜思全提供的地址，找到了任如松家，却发现屋主早已经换了人。
人家一听是来找任如松的，说了句不知道就把大门给重重的关上了。
“你们也找小任一家子呀？”
隔壁院子的一位大妈路过，停住了脚步。
“对，大娘。我们找任如松。他把房子也卖了？”
孙英武和陈果宁立刻走到大娘身边，一左一右的把人给按住了。
大娘看他们这架势，叹了口气说：“唉，怪我多嘴。不过，你们倒也不必这样。我跟小任家没关系，你要账找我也没用。”
陈果宁嘿嘿一笑，“大娘，我们不是来要账的。我们是公安局的，找任如松大叔问点事。您知道他们家搬去哪里了吗？”
大娘一听是公安的人，八卦的小眼神立刻就亮了起来。
“哦，那你们跟我回家，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孙英武和陈果宁立刻扶着大娘就进了旁边的那户人家。
大娘进了屋，招呼他们在炕上坐下。
“你们来找小任干什么呀？算起来，这都一年多没人来找过他们家了。”
孙英武侧身坐在炕头上，觉得周围邻居对任如松一家的态度很奇怪。
“这任如松干啥了？我看大家都很烦他呀。”
大娘叹了口气，“他儿子小强当初不是出事了吗。很多人劝他算了，治来治去人财两空。他不听呀，说就这一个儿子，怎么也得救。结果人倒是救过来了，就是躺床上不能动了。他们两口子卖了工作换了钱，带着小强天南海北的治病。后来钱也花完了，就到处借。那没工作肯定还不上呀，人家债主可不就登门了。后就把房子卖了，去仁和那边干替班船员挣钱去了。当初债主们可把人家现在的房主烦的够呛呢。”
陈果宁说：“他们不是还有两个女儿吗？”
说起这事大娘都有点生气了，“要我说这两口子也是脑子有包。当初为了救儿子，还想卖闺女挣钱呢。这下把两个闺女也彻底得罪了，人家姐两个干脆都不回家了。”
陈果宁越听越觉得不大对劲，“大娘，这个任如松两口子，为人很一般？”
大娘激动地说：“很一般？那是相当一般！小强子这出了这种事我本来不想说他，但是这孩子也是不懂事。打小就不学好，你说他两个姐姐都那么争气，怎么到他这就变成这样了。”
陈果宁又问：“那具体都干了什么坏事？”
“什么小偷小摸就算了，平时总是在外面玩，每回都半夜才回来。经常喝得醉醺醺的回来，到了家门口就哐哐敲门，所有邻居都得被吵醒。还最爱欺负人，十几岁的人了，小孩的糖都抢。反正就是个不成事的。”
孙英武挠了挠头，“小陈，那照这么看咱们可能还想多了呢。毕竟他常年都在外面玩到很晚，还喝酒。我刚看这门口路也不大平，摔了也正常。”
陈果宁却摇了摇头，“这事没这么简单。大娘，原本这边住的都是咱们食品厂的人吗？”
“是呀。原来这一片都是食品厂的房子，最多的时候一个院子能住三户人家。后来单位盖了楼，愿意住楼的都搬走了。剩下我们这些喜欢住平房的，还在这住。”
大娘说完，看着陈果宁和孙英武，“难道你们是来调查小强的那个案子？”
“啊？您这是知道什么？”
“小强做了手术，后来不是醒过来了吗。他就总说那天他是被绊倒的，而且摔下来以后有人打他的头。但是他那阵脑子都是个糊涂的，这话也没人信。再说，那路上早就啥也没有了，怎么查呀。”
大娘说着，一脸的同情。
孙英武问：“那大娘，你有任如松他们家现在的地址吗？”
“那我没有，只是知道说是在仁和那边。具体的地方不知道。要不你们找他闺女问问。他大闺女在拖拉机厂干。”
陈果宁把任如松大女儿的名字记下来，和大娘告别了往外走。
孙英武推着自行车一边走一边说：“如果任强不是说的胡话，那还真是有人故意让他摔倒想要杀他。可是为什么呢？就为了给陈玉成两口子解决工作？难道是陈玉成两口子干的？”
陈果宁皱着眉说：“也不对呀。这摔伤可大可小，怎么就确定刚刚好人重伤又没死呢？就是外科大夫来了也掌握不好这个力度吧。”
孙英武想了想，“那就剩两个可能，一是有人烦他想给他个教训，没想到下手狠了。让陈玉成夫妻捡了便宜。另一个就是有人想杀了他，但是中途被下夜班的人救了，人没死成。”
陈果宁觉得后面这个推测更为合理。
“如果任强还没死，那咱们倒是可以问问，他当年到底惹了什么人。和咱们手头的人员对比一下，看看有没有交集。”
他们两个正说着，就看他们一中队那辆吉普车疯了一样的冲了过来。
还没等车停稳，迟永超就从车上跳了下来。
“小陈，你爸妈去付柳镇办酒席，走那条山路回来的时候，拖拉机轮胎突然爆了。车翻下了山！”
“什么！人怎么样！”
陈果宁一听脸就白了，拉着迟永超的手都是抖的。
穆松林在驾驶室里探出脑袋，朝着陈果宁一个劲的招手。
“小陈，别怕。说是人没事。也是我叔我婶命大，刚好有一辆部队拉练的车路过，把人救了。现在已经送去登县整骨了。你快上车，我们送你过去！”
陈果宁把自行车往迟永超手里一推，直接蹦上了吉普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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