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寿棺的小天地中,姜渔那种极为好看的脸上已然写满了狰狞,幼时的梦魇再一次的缠绕在了她的心上,硬生生的将她再度拽回那无间地狱。
姜渔的眸子之中泛起灰雾颜色,里间无数虫类般的东西蠕动。
她浑身颤抖起来,停滞不进一步,就好像再度被困在那深宅大院之中一般。
姜渔花了很多年去忘记,花了很多年走出那深宅大院,可实际上,她从未走出去过。
她停在原地,蹲下身,无助的像是个被偷吃桂花糕的小女孩。
光阴长河在流逝,即便它很缓慢,可因姜渔停滞不前,仍旧对其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以至于姜渔的三千青丝中已然生了白发。
姜渔不想在走一步。
她害怕,害怕那座深宅大院。
她曾无数次的想要逃离那里,可噩梦如影随形,从未消散。
世人不会想到,高高在上的姜家神女此时此刻如此的无助,如此的绝望。
“向前走。”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在姜渔的耳边回荡。
姜渔犹如错愕的小鹿一般抬起头来,茫然的看着周遭。
“站起来,向前走。”
那声音又说道。
姜渔柳眉微蹙,眸子之中有着疑惑之色。
此间是棺中的小天地,照理而言不该有他人才对。
“不知是何方前辈,还请出来一见。”
姜渔擦干眼角泪水说道。
泪水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却并不使之有什么异样,反倒是越发显得动人,宛若天生神女。
因那声音的出现使得姜渔心中原本疯长成树的梦魇一瞬收了起来,转而化作警惕。
能无声无息出现在她的身旁出声,且自己毫无察觉,那无论那人是什么样的存在,定然都要在自己之上。
姜渔等了很久,却再没有听到那声音传来,她的神识在整片小天地四散出去,却并未有什么发现。
她皱着眉,不自觉的抬起手掌,掌心处已然出现了皱褶,对于修行者来说,这是寿元将近的预兆。
姜渔知道自己不能再停了。
她站起身来,向前而行。
姜渔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棱镜中的切面,口念清心咒,周遭泛着金光。
可无论她如何走,如何摒弃自己的五感,那些傩面却始终在其脑海之中显现。
深宅大院之中戴着傩面的老者们环绕起舞,高墙耸立,连大树枝干也逃不出去。
“小渔。”
“小渔。”
“小渔。”
无数张古老的傩面浮现在姜渔面前,傩面张开口,一同呼喊着姜渔的名字。
姜渔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可她还是看得见,还是听得清。
在这般境地下,姜渔再度颤抖起来,她哭喊着嘶吼着,无助的蹲在地上,环抱双腿。
她的长发凌乱的散披着,泪水早已打湿了衣裙。
再一次的姜渔觉得自己死在这里好了。
她以为自己已然手握刀剑,总有一日会让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代价。
可直到如今,姜渔才知道,自己从未长大。
她的哭喊声不断弱下,直到化作了轻轻的抽泣声。
到这时候,姜渔的三千青丝已然化作了白发,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寿元在流逝,可姜渔已经不想再向前走了。
那个宅院是那么的高大,以至于她从未走出过。
“怎么不走了。”
身后忽地传来一声疑惑。
姜渔仍将头深深的埋在腿里,好似并未听见一般。
“幼年的创伤啊,即便一生也难以痊愈吧。”
那人似乎坐在了姜渔身旁,他轻叹了一声,多有感慨。
那声音灌入姜渔的脑海之中,她其实很想知道身旁之人到底是何方存在,可姜渔怕自己一抬头,又能看见那无数的傩面在自己的眼前浮现。
“所以呀,我们才用走很多的路,喝很多的好酒,看天上的云卷云舒,看远处的孤鹜齐飞。”
“我们要给年幼的自己一个交代才对,不是吗?”
那人絮絮叨叨的说道,说话的方式令姜渔想到了书院中的老夫子,喋喋不休的。
可那声线很年轻,令姜渔莫名的觉得说话的人生了一张很好看的脸。
“她没能走过的路,见过的景,你该替她看看才对。”
即便姜渔什么也没说,那人依旧是自顾自的这么说道。
恍然间,姜渔又回想起年幼的自己,那时自己拼了命的想逃出那个深宅大院,如今自己真的站在院子外面,当真要如此任寿元所流逝吗?
姜渔觉得那人说的有点道理。
她抬起头来,与身旁那人四目相对。
如她所预期的一般,那是一张极为好看的脸,即便那是位男子。
姜渔从未这么近距离的与男子相接触,如今四目相对,令之瞬间心颤了一下,连忙站起身来,踉跄的后退几步。
“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此?”
姜渔手中幻化出一柄长剑,剑锋直指那青衫男子。
陆尘淡然笑了笑,双手负背说道:“我来此自然也是为了窃天之寿。”
姜渔微微一怔,窃天偷寿棺理应只能入一人才对,此人却能踏入自己所在的光阴长河,可想而知对宇宙大道已然到了极为恐怖的掌控程度。
绝非自己所能敌。
但姜渔莫名的觉得眼前男子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敌意,否则以其境界实力,自己恐怕早已身首异处了。
姜渔收起长剑,不由得又想起自己先前各般大哭之态岂不是皆被其收入眼底。
她的脸上闪过绯红颜色,委实觉得尴尬。
“行于此处,不免见到你之过往画面,见你险些道心破碎,方才出言相扰。”
陆尘顿了顿说道。
姜渔微微摇了摇头。
“若非前辈出言指点,姜渔恐怕已然要陨落于此地了。”
回想起陆尘先前之语,姜渔十分真诚的这般说道。
诚然如陆尘所言,自己不该辜负年幼的自己。
她于深宅大院之中受了那么多的磨难方才得见天日,自己没理由,也没资格就此放弃寿元,她没杀的人,她没走过的路,自己要去杀,自己要去走。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姜渔本就聪慧绝顶,只是因梦魇影响而显现道心破碎,如今由陆尘一指点,自是一瞬便有所悟。
陆尘微微点头,嘴角挂着浅笑。
姜渔心忽地慢了一拍。
忽逢公子至,心舟覆春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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