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书院指点天骄百年,大帝称为我师 > 第465章 归尘

陆尘携帝兵胚胎一剑而出,竟是引得苍穹倾塌,道则碎裂。

一剑之威至此,已然是天下第一人。

一剑过后,亿万吨劫云如溃堤般瞬间崩塌,而那道斩天裂地的剑芒已没入无尽的虚暗深处,再不见得半点光彩。

剑芒就是这般恐怖,若是陆尘早先能挥出这一剑,先前与五帝交手之时,也不会损耗那么大的灵气。

被撕裂的天道雷劫沸腾着,发出令星辰摇落的尖啸之声。

那声音刺耳至极,令人难以承受。

残余的雷光如血雨般泼洒大地,好似末日之景一般。

这股景象异常的恐怖,乌泱泱的一片落在,犹如末世之雨,要将世间的一切尽数淹没。

雷云消散后,神陨之地一片死寂,只剩那柄帝兵胚胎吞吐着万道寂光伫立在混沌炉鼎废墟之上,嗡嗡震颤。

帝兵低鸣,像一头初生的洪荒大妖在舔舐自己爪牙间流淌的劫雷之血一般,令人不敢靠近。

无数细密的裂痕在它那尚未完全成型的器身上交织,而那裂纹深处,却涌动出琉璃般的奇异辉光,夺目至极。

劫雷散落下的碎屑在剑锋上明灭不定,像将熄未熄的火种,与帝兵兵魄融合,吞噬着那天罚余烬。

神兵骤然沉寂,光阴长河好似也随之冻结,不再向前流淌。

陆尘眸子抬起,望向天幕之处。

“还没完吗……”

他的呢喃低语尚未落下,下一瞬便有一道无形的心跳骤然荡开,好似古神心脏跳动。

帝兵所有裂痕中的琉璃辉光尽皆猛烈绽放,那碎裂的器身瞬间弥合如初,其锋芒割裂天地虚空,发出令诸天寰宇都为之颤栗的清鸣之声。

就好似将要腾飞九天的翔龙,龙吟之声贯穿寰宇。

天幕之处,雷的残骸在污浊中剧烈燃烧。

整个神战遗迹之地尽皆被这狂暴而污秽的血雨冲刷着,陷入一种死绝般的沉寂。

天地间的灵气凝固了,连那些坠落的雷霆都仿佛陷入淤泥之中,只能是无声坠地。

漫天昏暗之中,唯有一道光华刺破浊流与灰烬。

混沌炉鼎的基座已成破碎琉璃与凝固神焰混杂而成的一处废墟。

废墟之巅,那柄新生的帝兵静静矗立。

帝兵在低鸣着。

那声音不像是金铁交击而生的,更像是一头在混沌之中孕育而生的混沌凶兽,抬起头来,吞吐着腥臓气息。

“戾气好重……”

陆尘望着自己的初生帝兵,眸子微眯,有些许的困惑。

“也对,此间之地乃是诸天万族与古神征战的神战之地,天底下恐怕没有任何一处比之此地煞气更重了。”

他目光向周遭清扫,心中明悟。

帝兵那庞大器身上,蛛网般的焦黑裂痕有如刚刚凝固的岩浆一般,纵横交错。

在这濒临破碎的焦痕深处,混沌初开时沉淀的清光闪烁。

混沌帝兵。

陆尘可以感受到,自己将要炼制而出的这柄帝兵将要超越古之帝者所执帝兵,到达一个全新的位阶,或可称之为混沌帝兵。

细微的声响从帝兵剑锋的边缘传来。

那是散落的劫雷碎屑,那些紫黑雷芒如同垂死的蛇虫一般,在剑锋之上弹跳挣扎。

那雷光的每一次明灭都被那股幽冷的清光吞噬,最终融入剑锋之内。

“它在进食。”

陆尘眸子微眯,凝神而视。

初生的混沌帝兵好似一头饕餮凶兽,咀嚼着天道投下的万千毁灭食粮。

就在帝兵贪婪进食之时,寂静骤然降临。

天地之间,那绝对的死寂仿佛一只无形巨手,攫住了整片废墟。

如雨般坠落的雷劫碎屑凝滞在半空之中,天地间的尘埃不再飞舞,停滞不动。

好似古神心脏跳动是心跳声在凝固的废墟中心狠狠荡开。

令人心神剧震,只觉得体内有神人擂鼓一般,心海炸响,不绝丝毫停歇。

心脏跳动的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强,如同太古的战鼓在九幽之中擂动。

帝兵身上,所有的焦黑裂痕骤然爆发出无法逼视的琉璃光芒,如熔金、如凝日。

陆尘凝神,以混沌神华助其完成最后的蜕变。

这是一股莫大的压力,甚至于陆尘七窍流血,灵脉几近断裂。

但帝兵将现,陆尘自然不可能退后半步。

耀眼的光华闪耀天地,帝兵原本古拙的形体,在此时此刻彻底被一种玉质的完美所取代。

它骤然迸发出一声清越到极致的铮鸣之声。

那剑鸣之声无视了凝滞的光阴长河,无视了污浊的雷雨,径直割裂了凝固的天地,朝着寰宇深处悍然荡开。

这是宣告,是混沌帝兵对所谓上苍斩下的第一记锋芒。

就好似在为自己的剑主鸣不平一般。

至此,兵魄已成。

陆尘心念一动,刚欲牵动自己的帝兵,然而,天地骤寂,神念一瞬断裂。

那并非是真正的宁静,而是某种比天道雷霆更为沉重的东西在悍然压向整个崩塌的劫云中心处。

那是一种意志。

一种被蝼蚁触及逆鳞,撕裂尊严后的怒。

那是怒龙在对它所蔑视的蝼蚁发出的咆哮。

天怒了。

劫云深处那个被弧光劈开的巨大伤口此时猛地收缩起来,如同瞬间紧缩的瞳孔一般。

那劫云的收缩带来了更为恐怖的吸力,四面八方的劫云、倾泻的雷光、尚未消散的雷罚都被这急剧的收缩的劫云死死拖拽,朝着那核心处疯狂倒灌而去。

没有什么东西能形容这个过程的沉重。

那劫云收缩的黑点猛地坍缩到了某个极限之处,亿万虚空断层同时爆裂,发出令人惊颤的巨响。

无数道惨白色的光自那黑点核心处疯狂激射而出。

每一道白光,都蕴藏着纯粹到极致的怒意,数量如同逆卷的尘沙一般,足以遮蔽整个苍穹。

那漫天白光的目标只有一个,便是那混沌熔炉废墟之巅上,那把刚刚弥合如新,铮鸣寰宇的新生帝兵。

白光落下的轨迹,比漫天雷电更快。

那是天地怒意的碾压,无视了所有的阻隔。

前一刹那还在坍缩的雷劫核心,下一刹,便已然迸发出无穷无尽的惨白钉雨。

如倾天瀑布一般,将那片琉璃火屑飞溅的混沌废墟彻底淹没。

天地间的一切在这一刻完全失去了意义。

只剩下最为纯粹的白,最为纯粹的怒意。

上苍暴怒之下,万般一切都无可阻拦,就好像高坐王位之上的帝位宣下旨令,于是万人低伏,莫敢与之争锋。

一声低沉而玄奥的鸣颤之声响起,从那惨白洪流的绞杀中心处散出来。

那不是痛苦嘶鸣,更像是远古的孤星在虚空之处共振一般。

代表着上苍怒意的白光轰然贯入帝兵之中,怒吼着要将之粉碎。

陆尘怒目,眸子之中火焰跃动。

他知晓,这是上苍降下的怒火,那是巨龙在被自己认为的蝼蚁叮咬疼痛时的恼怒。

巨龙高高在上了无数岁月,而今被蝼蚁所伤,自然是咆哮出声,誓要湮灭他所视的蝼蚁。

废墟中央处,一颗惨白的星辰光渊迸发而出。

无法想象的浩荡之气在其间炸开,反复冲刷天地。

琉璃色的帝兵锋芒被那白光彻底吞没,仿佛已被这绝对的天罚意志给碾碎成齑粉一般。

此间的熔炉残骸在一瞬间蒸发。

天地被这纯粹的杀意洞穿,留下无数孔洞。

里间的每一孔洞都透出森寒的虚空气息,撞击在苍茫大地之上。

无声无息间,苍茫大地上陷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恐怖巨坑。

巨坑边缘整齐平滑,仿佛被天神巨斧劈砍而出一般。

天威之下,蝼蚁安存?

陆尘身形摇晃,此时此刻已然近乎到了极点,天劫之凌厉,哪怕是那些古之帝者都要殒命于其中,也就只有陆尘方才能续上一口气。

他跌跌撞撞的向那帝兵而去,他不许自己的器堙灭于这天劫之中。

“起——剑!”

陆尘面色狰狞,咆哮怒吼。

在那惨白星辰的核心处,一点更深的暗正在凝聚。

那是吞噬一切光芒的混沌。

最初只有米粒大小,随即疯狂膨胀。

一声穿金裂帛的清鸣之声猛地撕破白色星辰的帷幕。

膨胀的混沌核心处骤然收缩,竟凝聚成一个不断自旋的点。

这一点,在湮灭一切的白光之中,好似绝对的寂暗,亦如万物终末后唯一的归处。

紧接着,那一混沌奇点动了。

一道纯粹的弧光,自那奇点爆射而出。

那是剑芒。

它没有轨迹,出现之时便已斩落在白色星辰的核心处。

世间万物其面前,皆是失去了意义。

无声无息间,那凝聚天道意志的白光骤然消散,那浩瀚如海、足以屠灭万帝的雷云从最前端开始崩溃。

好似是最本源的抹除一般,凡被那混沌奇点所掠过之处,尽皆如同阳光下的雪花,从存在根源上被彻底抹平,再无一丝痕迹残留。

崩塌的银河在无声中湮灭。

似乎是受陆尘那一声怒吼,帝兵在天道怒意之中迸发出了天下最强一斩。

那凝聚着混沌之意,自下而上逆斩的幽暗弧光抹尽了所有雷劫,去势丝毫不减。

它无声地划过苍穹之上那个散发着残余天道怒意的黑色伤口。

一道比夜幕更浓稠的裂痕清晰地出现在那劫云之上。

劫云深处那翻滚咆哮的“天意之怒”,在这一斩的混沌之意面前,如同狂吠的鬣狗撞上了冰冷的铁壁一般,骤然停滞。

下一刻,一种冰冷的死寂笼罩住整个残破的苍穹。

混沌熔炉废墟处已成深渊巨坑。

坑底边缘,琉璃岩汁冒着黑烟,缓缓滴落。

深渊正中,黑烟散去,那柄新生的帝兵,终于现出了真容。

幽暗之光湮灭后,它身上那若琉璃般的混沌也内敛了许多,变得沉凝而质朴。

它静静悬浮在深渊之上,仿佛早已在此亘古长存。

周围不断碎裂的虚空碎片靠近其周身丈许,便一瞬无声消失,如同没入更深沉的夜色之中。

神战遗迹的尘埃在缓缓沉降。

直到一只覆盖着灰烬,残破不堪的布履,重重落在了深渊边缘滚烫的琉璃上。

天地间好似有压力袭来,那无声的压力陡然一凝。

深渊坑底处,那柄悬浮的沉寂帝兵,极其轻微地低鸣了一声。

如同沉眠的凶兽感知到了它的主人。

那道最初将它从雷火锻打,又从万劫绝灭中拖回此间的气息。

剑身颤抖嗡鸣,像在期待着什么。

陆尘站在破碎的混沌熔炉基座边缘,俯瞰着那深渊巨坑。

他的青衫已然破败不堪,残破衣袍上,尽是那雷火烧灼的孔洞,露出伤痕累累的肉身。

陆尘身上的人气似乎又稀薄了一层,眸子之中金光璀璨,好似神明一般,蕴含着古老怒意。

他盯着坑底那柄帝兵,神兵亦无声地回应着。

一种玄奥的联系在两者之间流转,比两厢签订的神魂契约更深沉。

那是一种烙印在存在本源上的共鸣。

无需言语。

陆尘朝着深渊一步踏出。

他并没有坠落下深渊  ,脚下虚空泛起细微涟漪,凝成无形的台阶,承托着他一步步走向深渊中心那柄浮悬的帝兵。

每一步踏落,脚下与神兵间那股无形的共鸣之声便震荡得更加猛烈。

深渊四壁的裂痕正在无声蔓延开去。

下方的帝兵再次发出一声沉闷的低鸣,如沉睡的古鲸在深海回应着王座的呼唤一般。

其周身的幽暗光华也随之流转汇聚。

最终,陆尘立于帝兵之前。

一人,一兵。

他们之间那纠缠着劫雷毁灭的气息,在无声的对峙中奔涌澎湃。

这片被天道血雨浇透的神陨之地,仿佛承受不住这两股恐怖本源的存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

陆尘的手缓缓抬起,覆满尘灰与血痕,朝着那吞没一切的剑柄伸去。

他那落满成灰略显疲惫的脸上挂着笑意,像是新结识了一位好友,又像见到了多年未见的故友。

“唤你归尘可好。”

陆尘说道。

剑身摇晃,发出轻鸣之声。

陆尘哈哈大笑起来,不顾形象的直接瘫坐在长剑身旁。

他似乎有些乏了,就那么依着长剑闭上双眼。

有风吹过,天地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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