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第12章 屈辱的童年
不用古英素说,哈小全也知道,自己必须努力工作,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一定要出人头地。这种想法应该源于他所经历过的屈辱的童年。
哈小全至今还模糊地记得,在他三、四岁时,他们一家人在这座城市里过着幸福的生活,他天天由母亲接送幼儿园,每天早晨喝瓶装牛奶,他特别喜欢吃幼儿园的小肉包子。家里有一大堆各式各样的玩具,他能用积木搭一座漂亮的楼房,常常博得祖父的夸奖。礼拜天,他随着祖父、父母到公园游玩,一家人观赏凶猛的狮子和老虎,拿面包逗憨态可掬的狗熊作揖,哈小全玩得十分开心。然而,好景不长,在他四岁时,“文革”彻底改变了他们一家人的命运。
哈小全后来知道,当年,父母因为在运动中“站错”了队,贴了不该贴的大字报,所以被双双下放西北边疆劳动改造,一去就是十几年,杳无音信。祖父被打成 “右派”多年,“文革”时也难逃厄运,带着哈小全被遣送回了原籍,哈小全从此与父母天各一方。
原籍虽然是河北省一个非常落后贫穷的小乡村,但村里人却紧跟形势,紧绷阶级斗争这根弦儿,造反派成天在大喇叭里喧嚣。祖父经常挨斗游街,他终日愁眉不展,唉声叹气。哈小全在街上玩耍,孩子们视他为异类,向他挥拳头,大叫“右派崽子”“小反革命”,大一点的孩子们,一群一伙地围过来对他拳脚相加,他徒劳地反抗着。他没有多少朋友,因为周围大多是冷冷的白眼,即使是另眼相看的人,也不敢接近这样家庭出身的孩子。祖父白天下地劳动,晚上和四类分子一块去学习,很晚才回来。所以哈小全十分地孤独寂寞。晚上,他一个人在空旷而晦暗的屋子里,趴在油灯下,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一本破烂的连环画《列宁在一九一八》,那时,许许多多的书籍被禁了,就是连环画也没有几本,他经常不知不觉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有时梦见爸爸妈妈,有时梦见被大孩子们追打,惊醒了,一个人兀自抽咽,哭累了,便和衣睡了,等着祖父回来。
哈小全的祖父是家庭中唯一的劳动力,每年工分挣得不少,但是不值钱,况且队里不是按劳分配,而是按人分配,那些孩子多的家庭,粮食分得吃不了。再加上,他们家受歧视,哪个小队穷,就分他们到哪个小队。哈小全家常常在冬春两季日子最难过,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祖孙俩晚上经常只喝一碗稀粥,不吃干粮,有时可以吃一小块玉米饼子,最后一口,哈小全总是舍不得下咽,留在嘴里反复咀嚼。
有一年春天,正是青黄不接的日子,家里已经断了粮,眼看着第二天就连粥都喝不上了,连红薯干都吃没了,这是哈小全平日最好的零食。祖父已向邻里多次借粮,人家已无粮可借,乡亲们也很困难,只有出村向亲戚们借了。当时村里规定,“四类分子”不得出村串亲,祖父愤愤地说:“顾不了那么多了,咱爷儿俩不能饿死。”说完,拿了口袋奔了邻村亲戚家去借粮。晚上回来,祖父扛了一口袋发了霉的瘪棒子,祖孙两人非常高兴,总算能填饱肚子了。哈小全记得,那棒子面,吃起来又苦又涩,但靠着它度过了难关。过年的时候,家里没有那么多白面,祖父就掺一些白玉米面在白面里,蒸一锅掺假的馒头,用硫磺熏白。大年初一,包很少的白面饺子,更多的是吃绿豆杂面饺子,饺子馅里没有肉,只有大白菜和大油碴子。
小全八岁时,天天背着书包,抱着小板凳去村南的小学校上学。教室破破烂烂的,窗玻璃大都碎了,用报纸糊着,课桌是用土坯砌成的,学生上完课弄得浑身是土。在这样的教室里上课,冬天最难过,哈小全手脚都冻了,好在,他早已脱去了城市的外壳,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孩子,他苦惯了,无所谓了,他完全融入了小学校这个大集体。他聪明伶俐,各方面都很优秀,就是因为家庭出身问题,总是戴不上红领巾。尽管他从各方面加倍努力,政治上积极要求进步,努力学习,遵守纪律,团结同学,热爱劳动……但他始终未能如愿。哈小全记得在批判祖父的大会上,他和同学一起拼命喊口号,表明自己和“反动家庭”决裂的决心。小学四年级时,正赶上大旱,学校组织学生支农抗旱栽种红薯,他拼命表现,尽管身体很孱弱,但仍然晃晃悠悠地担着满满两桶水,和那些大孩子比赛。每次老师征求全班同学意见:“同意哈小全同学加入红小兵组织的,请举手!”同学们都齐刷刷地举起手,可是每次都不行,始终没有通过。私下里,他和同学在家里做功课,红着脸,要了人家的红领巾戴上过瘾,同学回家吃饭时,也舍不得还人家,央求人家再戴半天。直到小学毕业,他也没能戴上红领巾,这件事成了哈小全的终生遗憾。
学校里大搞批林批孔,要求四、五年级的学生每人必须写一篇批判稿,且在班里张贴上墙。小学生会写什么批判稿?只是胡乱抄些报纸上的文章凑数,哈小全也不可例外地抄了一篇,马马虎虎应付了事。那些纸片贴在墙上大抵谁也不理会。可是就偏偏有这么一位,上课时不注意听讲,闲极无聊,挨个阅读身边墙上的批判稿,他终于有了一个重大发现。课下,他叫了几名同学围在那面墙下指指搓搓,哈小全向来不掺和事,所以就没有太在意这些人的不寻常举动。后来,老师把哈小全叫到办公室,把一张纸摔到他面前说:“你看看你都写了些啥?”这张纸就是他的那篇批判稿,因为是应付差事,所以写完了就根本没看,看着老师那张铁青的脸,他开始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便仔细地读起来,当读到文章最后一句话时,他的头“嗡”地一下大了起来,“让我们踏上一万只脚,让**永世不得翻身!”丢掉了一个关键字眼“不”。悔恨,恐惧,仿佛世界的末日就要来了,他抹着泪水,老师讲了许多严厉的话,他大都没有记住,只模模糊糊记得,要写一份深刻检查,要和自己受反动家庭的影响联系起来……。他没敢告诉祖父,独自默默忍受着这件事情对心灵的痛苦折磨。此后,每当写批判文章,他都要逐字逐句检查,反反复复,不厌其烦。直到现在,他已经参加工作十几年了,他的这个习惯始终没有改变!
让哈小全一直耿耿于怀的还有这样一件事。那大概是他在上小学五年级时,有一天中午放学,他独自一人回家,快走到小胡同口时,一个三年级的小子从小胡同里迎面走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哈小全知道他家就在附近,他比自己足足矮了一头,但这小子却扬着脸挑衅地看着他,他不想和一个低年级的小孩子纠缠惹麻烦,打算绕开挑衅者继续走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小子突然跳起来,挥手在哈小全的脸上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真是猝不及防,哈小全只觉眼前金星乱冒,左脸火辣辣地疼。
“哈小全,你个‘右派崽子’,让我们左派好好教训你一下!”
哈小全当时完全被打懵了,等他定下神来,见这小子居然没有跑,仍然嬉皮笑脸地看着他,这更加激怒了哈小全。
“我打死你这个小兔崽子,你他妈也敢欺负我!” 他一边凶狠地叫着,一边挥起手来。
“你敢打我?”这小子一边迅速向后退了一步,一边向左边不远的地方一指。“我叫我两个哥哥灭了你!”
哈小全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他家门口,确实站着他两个高大凶狠的哥哥,他们没事人似的和几个人在那里说笑。哈小全一下子泄了气,如果真动手打了这小子,他两个哥哥决不会轻饶自己。再说,不能给爷爷惹麻烦,他狠狠地瞪了那小子一眼,只好忍气吞声地离开了。身后传来这小子得意的笑声。
“嘻嘻,看你在我们左派面前低不低头?!”
哈小全当时就知道韩信受胯下之辱的故事,这个故事祖父曾经给他讲过多次。祖父告诉他,成大事者必须像韩信那样,能忍一时之愤,决不能感情用事,小不忍则乱大谋。但是,他今天实在是不甘心,小时挨欺负,都是一帮比自己年龄大的半大小子,而且是群起攻之,自己属于寡不敌众;而今天呢,我竟然被一个小孩子抽了一记耳光,被抽了耳光,却不能动手反击,真是窝囊透了,真是奇耻大辱!他感觉脸上一阵阵发烧,羞愧不已。他在回家的路上,心里不断地诅咒这个小兔崽子,想象自己将来怎么收拾他。这件事,他一直埋藏在心底,没跟任何人讲过。
哈小全每天坚持早来晚走。单位早晨八点上班,他每次都提前半小时到单位,当时检查一科还在政府七楼办公,他是来得最早的。他来了后,提起两个暖瓶就到锅炉房去打水。
副局长单治每天也是这个时候打水,两个人搭讪着一同上楼,打完水,他们还要各自做厕所、楼道及办公室的卫生。单治那时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领导干部,他经常沉在分管科室里和科长们研究工作。他没有架子,常和大家开个玩笑什么的,让人觉得他很亲切。张喜功就不然,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洞察一切,且一脸严肃,不苟言笑,哈小全就怕这双眼睛,他很少和他过话。张喜功见了下属没别的,除了谈工作还是谈工作,有一次他问哈小全正在办的一个案子,哈小全竟浑身冒汗,前言不搭后语,乱了方寸。单治有时还利用业余时间到干部家中走访,几年下来,他分管的科室干部几乎走了个遍,他有一天晚上骑车到哈小全家去走访,哈小全和同学出去了,没在家。父母对哈小全说,你们这个单局长真是个好人,平易近人,没有架子,嘘寒问暖的,说的话让人心里热乎乎的,跟着这样的领导干,一定会有出息。单治过年过节的时候,到那些有家有室的干部家里走访,给孩子扔下几十元压岁钱,就不走了,非要喝人家一顿好酒好菜,这些干部也乐得如此,平时请人家领导还不来呢,来咱家吃饭是瞧得起咱。
哈小全知道,单治是在给自己将来当一把手打群众基础。哈小全想,自己早来晚走,何尝不是在为自己今后进步打基础。他已向局党支部递交了入党申请书。
还有一个默默打基础的人就是冷薇。她也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哈小全经常到冷薇那里坐一坐。她工作、学习、生活,像时钟一样准确和有规律。冷薇对哈小全讲,她每天早晨五点半起床,读书学习。差一刻八点到单位,打水打扫卫生,八点准时坐在办公桌前,拿出工作手册,计划一天的工作。然后投入紧张的工作。中午边吃饭,边听新闻。午休半小时,下午继续上班。晚上六点下班前,用半小时记日记。回家吃完饭,看半小时新闻连播,然后读书学习,十二点上床睡觉。
哈小全心想,这是一个多么勤奋好学、积极向上的形象啊。可是自己有时晚上,禁不住青春期的折磨,总要想一想古英素,总要在被窝里犯一回错误,犯了错误总是后悔,后悔了以后,还是要犯错误,形成了恶性循环。这些东西是上不了台面的,断不能和团支部书记说这些东西。那么,她想不想男人呢?她会不会在私下里也犯回错误呢,哈小全就很迷惘。
哈小全发现冷薇在偷偷地学习中学地理和历史。有一次,她看见哈小全进来了,就把课本往抽屉里塞,哈小全看得真切。哈小全隐约听说,区委区政府机关的人们都在上业大什么的。他就留了个心眼,到职大进行了咨询,职大的人说明年夏天又要招生了,有政史、中文专业,区委、区政府正在六十中学办补习班,不过你要考业大必须经过单位同意。哈小全把信息就通报了古英素,两人商量后,认为只要冷薇能参加考试,咱也能去,她是团支部书记,咱还是支委呢。从此后,他们两个人就借了课本到六十中学旁听,开始学校查得比较严,学员必须出示学员证,有一个人专门在门口验证,哈小全和古英素只好在外面徘徊,等那个人撤了,他们就溜进教室,慌里慌张地找了座位坐下,这才发现冷薇也在班里听课呢。下了课后,彼此都有些不好意思,但却是瞬间的事,冷薇马上恢复了常态,并不多说别的,告诉他们两个,早一点来,就能躲过验证。
哈小全对夜校的学习很重视,和冷薇一样,风雨无阻,坚持天天到校,每天回到家还要关进自己的小屋里挑灯夜战。父母经过千辛万苦,终于在祖父在世的时候向单位要下了一个偏单元,祖父已经在头一年去世了,弟弟在今年就考上大学去了南京,哈小全终于有了自己的小天地。在桃李镇的半年培训确实让他进步了很多,回过头来复习中学的知识就有些驾轻就熟,想当初考大学时,如果能像现在这样学习,何愁考不上?古英素后来对夜校学习则不怎么上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哈小全这两天比较忙,就要进行半年总结了,赵平夫让他在科里写科室总结,其他组每天照常下去检查,古英素和哈小全一组,不能一个人下去执法,只好在科里整理案卷。她无心整理什么案卷,抱着一本琼瑶的小说津津有味地看着。哈小全写累了,看见对桌的古英素沉浸在书本中,很是美丽动人,就扑过去抱住乱啃一通,一只手还不老实地伸进古英素的衣服里乱摸。古英素等哈小全闹够了,就整理好头发和衣服,继续沉浸在小说中。哈小全稳稳心神,又继续动笔写他的总结。
古英素突然对打乒乓球热心起来,中午在单位吃完饭,她拉着哈小全到五楼去打球,五楼大厅里摆着一张财政局的乒乓球桌案,张着网子,古英素不知什么时候准备好了两付球拍和一个乒乓球。一打上球,古英素就来了精神,发球、推挡、扣杀样样都比哈小全强。
古英素脸色通红,她一边扣杀一边说:“你可别小看你妹子,我可是校乒乓球队的,受过专业训练。”
哈小全真有些搭不上飞子,光是捡球了。不一会儿,从财政局出来一个小伙子,高高大大的,长得很是英俊。他们知道,他是新分来的大学生,他叫刘富庭,他常骑着个重庆80上下班,那时有摩托车的人很少,想必是家庭条件相当不错。
“打得够热闹!”刘富庭自言自语着就站在了一旁,点燃了一只烟。看球时,他不时给古英素叫好,目光直往古英素的胸脯子上。哈小全就有些不自在。
这家伙,抽完了烟,毫不客气地走到哈小全身边,从哈小全手里拿过了球拍:“来,让我跟姐姐打上一局,姐姐真是有水平,肯定受过专业训练。”
他一上手,竟和古英素打了个棋逢对手,也肯定受过专业训练。古英素更加来了精神,她格格地笑着,看对方的眼神,也温柔了起来,她越来越沉浸在这个让她疯狂地体育项目中,哈小全想,更重要的是,这个英俊的大学生,让她异常兴奋。哈小全默默地转身上了七楼。他的心里非常的难受,天使就要飞走了。
以后,刘富庭经常叫古英素去五楼打球,古英素每次去之前,必要拿出镜子刻意修饰一番,并不在乎哈小全不满的目光。
哈小全在一天晚上下班时,终于知道天使要飞走了。
他们下楼的时候,古英素对哈小全说:“我今天不跟你走,我跟他走。”那声音听起来酸酸的。哈小全看见,刘富庭早已经发动起了重庆80,等候在楼下,古英素坐上重庆80,紧紧地搂住刘富庭的腰,摩托车迅速地行驶起来,她回过身来向哈小全挥手,长长的头发在风中飘扬。哈小全感觉心里一阵难受,眼睛竟一时酸涩起来。他终于明白了,她说两年,实际上是托词,是委婉地拒绝,她并不爱你,你一个农村老侉,要嘛没嘛,如何配得上人家天仙似的人物?赖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骑上车出了政府机关大院,漫无目的地向前行进着,天一点点黑下来,不知过了多少时辰,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起来,他这才发觉自己还没有吃晚饭,抬头看看眼前的街道,竟与回家的路南辕北辙,越走离家就越远。他看见马路边有一家比较清静、明亮的饭馆,他停下车,进了饭馆,找了个僻静地方,要了一瓶直沽高梁、两个热菜,他要了一盒恒大烟,那时的烟卷还不带过滤嘴。他一直是个规矩人,因为祖父和父母对他管教极严,他从不抽烟喝酒,即使和他们在桃李镇参加了半年培训,他也没有沾过烟酒的边儿,他领了工资,都悉数交给父母,父母给他很少的零花钱。如今他每月挣43元钱了,父母给零花钱多了,再加上加班费,手头比较宽裕,即使这样,他平时也不和烟酒沾边。今天,他感觉心里太难受了,他喝了一大口酒,用火柴点着了香烟,他深吸了一口,一下咳嗽起来,等静下来,他又深吸一口,只觉得天旋地转,又连着吸了几口,就觉得好了一些,头不晕了。不知不觉中,一瓶直沽高粱净了,一盒烟还剩了半盒,服务员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明显是在下逐客令了。他踉跄地走出饭馆,晃晃悠悠地骑上车,他不知怎么就来到了河边公园,那些月季花灯光下依然怒放着,哈小全看着那些花朵越看越别扭,已然物是人非了,他不顾一切地揪下一只白色花朵,手扎破了也全不在意,他把这朵花狠劲地扔到了河中,然后他冲着黑暗的河面大叫了数声,便蹲在地上哇哇大吐起来。
哈小全和冷薇都考上了西街区职工大学。哈小全通过单治争取了自己的考试资格。冷薇报考了政史专业,哈小全凭着自己的兴趣报考了中文专业。古英素由于和财政局的刘富庭热恋,与职工大学失之交臂。
区里马上就要换届了,人们看见张喜功经常跑田区长处汇报工作,实际上是去探听消息。大家都说,如果这次田区长在换届选举中获胜,张喜功自然也要晋级,当不了副区长,起码也得来个人大副主任或者政协副主席当当。
张喜功这个人工作很有水平,只是喜欢赶时髦,在一次区里召开的评选先进大会上,他用当时的时髦理论--系统论、信息论、控制论总结交流工作,可能是冷薇出的主意。但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与会人员不知所云,最终也没有争上这个先进,一时竟成了人们私下议论的笑柄。
他带着冷薇等人,跑北京首钢去学习岗位责任制。他回来就在大会上宣布,我局要实行岗位责任制,明确职责,奖勤罚懒。对中层科长要实行两年聘任制,科室进行双向选择,这在当时也是很赶时髦的。他宣布完了,就到市局、区委、区政府、区人大、区政协、组织部、人事局跑了一大圈,告诉领导们,我张喜功要改革了,事还没干,就四处吹风了,实际上也是为了换届给自己造声势。
这次实行聘任制,冷薇是最大的赢家,她被聘为综合科副科长,前不久,她和哈小全都被批准为**预备党员。赵平夫满心希望能聘上个正科级,却没想到仍然是个副的,他便有些愤愤不平。他在科里向哈小全发牢骚:“白给你张喜功卖力气了,一个毛毯大案轰动了全市,你聘了半天,我不还是副的吗?实行这种任聘有什么用,真正干的你不提拔,喜欢搞花里呼哨的人却提拔上来了,让人服气吗?你这样搞能调动干部积极性吗?不能调动积极性就是搞花架子,就是玩虚的,就不是实事求是。”
他说完了,就坐在科里和大家聊闲篇,其他几个组的人看科长这样,也跟着一块聊天。有的人拿起报纸,从一版看到最后一版,看到报纸中缝的征婚广告,还要给大伙念一念,大伙又就征婚展开话题。古英素拿出小镜子往脸上涂脂抹粉,往眼睫毛上涂睫毛膏。
哈小全就说:“别涂了,嘴上跟吃了死耗子似的。”
“乐意,乐意,管得着吗?”
赵平夫就说:“小全,别惦记着了,人家是名花有主了,别吃那个干醋了,及早找一个合适的,别在那犯傻了。”
赵平夫向来说话口无遮拦,哈小全脸腾地红了。古英素盯了一眼哈小全,脸上的表情极为不自然。“我犯什么傻,跟我有什么关系。”
冷薇一上任,就推出了一个实行岗位责任制简报专刊。为了抓典型,出经验,她陪着张喜功到各科室搞调研。哈小全心想,这些人就是喜欢立竿见影,出了芝麻大点的力气,就想着捡个大西瓜,功夫还没练到家,就想来个四两拨千斤。他们来到检查一科,让大家谈改革后所迸发出来的工作热情,科里的人们谁也不发言,大家都知道赵平夫的态度。再说,也没什么好说的,刚实行几天,能出现什么奇迹?哈小全低着头,生怕张喜功点自己的名。大家都不说话,就有些冷场。张喜功就点赵平夫的名。不想,赵平夫一顿机关枪,说得张喜功就有点不高兴,脸子一下掉下来,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老赵你别说了,你对改革不能有抵触情绪,你做为老同志要从大局出发……”
“我就是有抵触情绪,我对这种搞花架子的聘任很反感,我不干这劳什子副科长,我辞职。”说完,赵平夫站起来,摔门而去。
张喜功脸色发青,拿烟的手颤抖着,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哈小全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第二天,张喜功又来到检查一科,全科人都在,他进门就发烟,特意给赵平夫点着了烟。
“老赵,我说你这脾气得改改,有什么大不了的……”
赵平夫见张喜功不是兴师问罪来的,而是来安抚自己的,便给脸要脸,顺着台阶就下。“局长,您别生气,我脾气确实不好,昨天冲撞了您,您原谅我。这改革肯定是好事,您不改革,我们也会好好干,您改革了,我们更得好好干。您放心,我们全力支持您!”
张喜功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老赵,你这个态度就对了,别忘了,这关系到你把干部队伍往哪带的问题。你要加强学习,在这次改革中发挥中坚力量,你要时刻准备担起更重的担子啊。”
哈小全真是佩服张喜功做思想政治工作的功夫。他话不多,但都说到要害处,最后一句话,是一句吊胃口的话,张喜功拿着正科级这块骨头,你支持我,这块骨头就是你的,你不支持我,我就吊着你。哈小全想,张喜功本想通过改革捞取政治资本,并不想引发不必要的矛盾和冲突,一旦激化矛盾,就会闹得满城风雨,有人到处告状,反倒失去了改革的意义,不能干丢了夫人又折兵的事。他能够纡尊降贵来安抚赵平夫,就有一种气度在,因为他算的是大账,只有这样才划算。
世事总是难以预料的,谁也没有想到,呼声最高的田副区长,在这次换届选举中居然落北,区委区政府组建了新的领导班子,田副区长被调到市外经贸委任正职,人们传说中的张喜功的种种也就化为了泡影。张喜功在换届前夕,确实在做着升迁的准备,大小工作他都一推二六五,不抓不管,有人跑来向他请示工作,他就说:这事你和单局商量,改材料的事去找小冷啊。那几天,他无论见了谁都点头微笑,显得特平易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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