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并非出生在A市,他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是在一座庞大、古老、肮脏都市的最底层贫民窟度过的。那里污水横流,垃圾堆积如山,是老鼠的王国。饥饿、疾病和无处不在的黑暗是他最深刻的记忆。
大约在他十岁那年,一个潮湿、发霉的雨夜,为了寻找被流浪汉踢飞的面包,他钻进了棚户区深处一个废弃的、被用作垃圾倾倒点的地下储藏室。手电筒微弱的光(这是他唯一珍贵的“财产”,用捡来的废电池维持)扫过堆积如山的腐烂物,然后,光束定格了。
在那堆秽物的角落,他看到了它。
不是一只老鼠,也不是一群。而是活着的、蠕动的、噩梦般的——“鼠王”(Rat King)。
那是至少八、九只成年褐家鼠,它们的尾巴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紧紧缠绕、打结、粘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丑陋、无法分离的共生体。它们肮脏的皮毛纠缠,发出刺耳的集体“吱吱”声,像一台生锈的活体引擎。
它们挣扎着想要移动,却只能像一只多足、多头的恐怖蜈蚣一样在原地笨拙地拖行、翻滚,互相啃咬,却又因无法分离而无法杀死对方。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腐臭、血腥和一种令人作呕的集体恐惧气息。
年幼的他被彻底震住了。那不是简单的恶心或恐惧,而是一种颠覆性的冲击。他感到一种病态的——着迷。
这一幕,激发了他扭曲的“共生”启蒙:在这个极端污秽和绝望的环境中,鼠王无疑是一种违反自然、痛苦不堪却又顽强存在的“共生”。对生活在社会最底层、饱受欺凌、孤立无援的他来说,这种被迫的、畸形的“联结”形成了一种扭曲的隐喻。他看到了个体在极端环境下被迫融合以求生存的残酷景象。在他眼中,这不再是单纯的生物悲剧,而是一种在痛苦中诞生的、超越个体的、扭曲的“强大”。他开始思考:如果这种“联结”不是被动的、痛苦的,而是主动的、优化的呢?
后来,他通过惊人的天赋和近乎偏执的努力,逃离了贫民窟,进入了顶尖学府学习生物学和基因工程。他如饥似渴地吸收知识,但童年目睹的鼠王景象如同烙印,扭曲了他对“进化”和“生命潜能”的理解。主流科学认为进化是适应环境的自然选择。而在他眼中,鼠王是一种在极端压力下“被迫进化”出的、挑战个体生命定义极限的存在形式。
他认为,自然进化太慢、太随机。人类应该主动干预,用科技加速并引导这种“突破极限”的进程,创造出更强大、更能适应(或者说征服)任何环境的“新生命体”。他不再满足于理解生命,他要——重新定义生命。
获得博士学位和一定资源后,他开始了他隐秘的研究。终极目标并非简单地制造怪物,而是要实现他童年幻想的“升华”:创造一种智慧、强大、完全可控的“超级共生体”。
而现在,他费尽毕生所学创造出来的智慧结晶在驱妖师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不——!”老头发出绝望的嘶吼。
机会。
杨易航眼中精光爆射,他猛地抽回长剑,身体如同陀螺般旋转半周,借着旋转的力量,第二剑以更狂暴、更迅捷的速度,再次刺向那同一个点——那道正在蔓延的裂痕中心。
这一次,长剑刺出的瞬间,杨易航甚至调动了体内刚刚恢复一丝的灵力,将其灌注在剑身之上,不是为了能量攻击,而是为了强化剑身的韧性和穿透力。
噗嗤——!!
如同热刀切牛油。
在老头惊恐欲绝的目光中,那闪烁着寒芒的月亮石长剑,精准无比地刺穿了那道裂痕,蓝色的“绝对壁垒”护盾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发出一声哀鸣,瞬间爆碎成漫天光点。
长剑去势不减,直刺老头的胸膛。
生死关头,老头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欲。他猛地将手中那个还在闪烁警告灯的手提箱,狠狠地砸向杨易航的脸,同时身体拼命向后倒去。
杨易航下意识地侧头躲避飞来的手提箱。
噗!
长剑刺穿了老头的左肩,带出一蓬血花,剧痛让老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但就是这一阻隔,让老头躲开了致命伤。他捂着鲜血淋漓的肩膀,连滚带爬地向设备间深处退去,同时歇斯底里地尖叫:“银流!拦住他们!吃掉他们!!!”
一直安静蜷缩的“银流”变异体,在护盾破碎的瞬间就动了。它没有扑向杨易航,而是化作一道银色的、无声无息的流体,猛地扑向了因为受伤而行动不便、守在门口的千叶凌,速度之快,如同闪电。
“千叶凌!”杨易航大惊,想回身救援,却被老头砸过来的手提箱和散落的杂物稍稍阻挡。
千叶凌瞳孔收缩,猛地向侧面扑倒,同时手中的枪对着那道银色流体疯狂开火。
噗噗噗噗!
淡蓝色光束打在“银流”身上,如同泥牛入海。它体表流动的金属液体似乎能免疫或偏折能量攻击,光束只是在它体表激起一圈圈涟漪,就被吸收或滑开!根本无法阻挡它扑杀的速度。
眼看那裂开的、布满金属利齿的“口器”就要咬上千叶凌的脖子。
“缠住它!!!”
一声怒吼从门口传来。
是诺无,她在护盾破碎、能量屏蔽消失的瞬间,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
两道凝实的黑色影鞭如同毒蛇出洞,后发先至。瞬间缠住了“银流”扑向千叶凌的“身体”,影鞭上传来的巨力让诺无闷哼一声,小脸瞬间煞白,那“银流”的力量大得惊人。
“吼——!”
“银流”发出一声无声的灵魂尖啸,疯狂挣扎。影鞭被它流动的金属身体撑得吱吱作响,随时都面临着崩断的风险。
诺无则死死咬着牙维持着影鞭的束缚。
千叶凌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就地翻滚拉开距离。杨易航也终于摆脱了阻碍,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挺剑杀到。
他的目标,不是“银流”,而是那个捂着肩膀、正试图打开设备间后墙一个隐蔽通风口盖板的老头。
“哪里跑!”杨易航怒吼,长剑带着风雷之势,直刺老头后心。
老头感受到背后致命的杀机,亡魂皆冒。他猛地转身,脸上露出疯狂而绝望的神色,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造型古怪的金属圆筒,对准了杨易航。
“一起死吧!!”他尖叫着,按下了圆筒上的按钮。
嗡——!
圆筒前端瞬间亮起刺目的红光,一股极其不稳定、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波动爆发出来。
杨易航瞳孔骤缩,想也不想,猛地向侧面扑倒。
轰——!!!
一道粗大的、暗红色的能量光束擦着杨易航的身体轰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坚硬的混凝土墙如同豆腐般被熔穿了一个大洞,边缘还残留着暗红色的、如同岩浆般的高温物质。
好险,这威力,绝对能把他轰杀成渣……这疯子身上到底还有多少“大杀器”?!
就在杨易航被逼退的瞬间。
“噗嗤!”
一声轻响。
千叶凌将最后一枚雷火弹,精准地扔进了“银流”被诺无影鞭死死缠住、无法躲避的“口器”之中。
“银流”似乎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挣扎得更加疯狂,但诺无拼尽全力,甚至不惜透支精神力,影子都变得有些虚幻,依旧死死缠住它。
轰——!!!
雷火弹在“银流”体内爆炸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的、如同气球破裂的“噗”声。
“银流”那流动的银色金属身体猛地一僵,体表剧烈地波动、膨胀,暗红色的火光和电蛇从它身体内部透射出来。它无声地剧烈抽搐着,那道裂开的“口器”喷溅出大量混合着金属碎屑和焦黑组织的粘液,毁灭性的能量在它体内肆虐,彻底破坏了它那诡异的结构。
几秒钟后,“银流”停止了抽搐,身体如同融化的蜡像般瘫软下去,变成了一滩冒着青烟、散发着焦臭味的、失去活性的金属和生物组织混合残骸。
束缚解除,诺无虚脱般跪倒在地,大口喘着气。
而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
那个老头,已经趁着杨易航被逼退、千叶凌和诺无对付“银流”的空档,狼狈不堪地钻进了那个被他打开的通风管道,只留下一串滴落的血迹和一个怨毒疯狂的嘶吼在管道内回荡:
“等着!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我的研究不会停止!新纪元终将到来!我会回来的——!!!”
杨易航冲到通风口前,只看到黑暗的管道深处,老头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浓重的血腥味和那癫狂的余音。
“混蛋!”杨易航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金属通风管道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功亏一篑。那个疯子老头,带着一身伤跑了。
千叶凌脸色难看地走到通风口前,看着地上老头留下的血迹和那个失去光泽的古怪金属圆筒(一次性的,已经报废),以及那个闪烁着杂乱信号、屏幕碎裂的银色手提箱(“静谧之幕”干扰器)。
“他跑不远。”千叶凌的声音带着疲惫“通知协会,封锁周边区域,全力搜捕!”
杨易航看着一片狼藉的设备间,地上“银流”的残骸,老头逃跑的通风口,还有惊魂未定、虚脱的诺无和负伤的千叶凌,一股巨大的挫败感和怒火在胸中翻腾。
历经千辛万苦,摧毁了工厂,追踪到这里,却让疯子老头在最后关头让他跑了。
“龟儿子的老头!”诺无虚弱地骂了一句,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这场战斗,他们摧毁了危险的变异体“银流”,缴获了关键的干扰器和武器样本,重创了老头。但那个制造了无数悲剧、满脑子疯狂念头的罪魁祸首,却如同滑溜的泥鳅,带着一身骗来的“装备”和未尽的阴谋,消失在了城市错综复杂的阴影里。
驱妖师协会的通缉令上,又多了一个极度危险、行事疯狂且可能持有未知危险装备的S级目标——“基因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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