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chapter11 水杉树下
蓝氏疗养院。数棵水杉枝干挺拔,翠绿色的叶子连绵成碧色的云天。三楼走廊。杜云茜坐在窗边的长椅上,洁白的脸颊在午后的日光中晶莹如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她微微抬起头来,举目。蓝仪丰一手袖在口袋里,已走到了她的身边。他的眉头,微微地皱着。
“她怎么样?”她问。
蓝仪丰没有回答,眉头皱得更紧了。
“哥……”她眼中顿时现出惊疑之色。她知道,能让她这个天下无双的表哥为难的事并不多。那么,那个刚刚晕倒的女孩,很严重吗……
蓝仪丰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伸长了长长的腿,微俯下头,看着午后的阳光在自己的腿上落下淡淡的日影。
“麻烦。”过了许久,他开口。
“怎么了?”
“妹妹,你了解这个女孩吗?”他忽然有些突兀地问。
她轻若无声地淡笑了下,“我了解的,就像你看到的一样……他们兄弟两个,虽然嘴上不承认,可是都爱着她,爱得……快让看在眼里的人窒息了。”
蓝仪丰全身一震,扭头盯着杜云茜。她回望他,僵硬地微笑着,可是很快地,她嘴角微微地抽搐了一下,泪便流了下来。
“我……无法相信,他们原来也会这样爱一个人……好过分。”
蓝仪丰心疼地看着她,伸出手来,把她轻轻地搂在了怀里。
喃喃地,他低语:“我的笨蛋妹妹,十八年了,哥哥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哭。别担心,本该属于你的,就算你弄丢了,我也会帮你抢回来。”
阳光如同亮银色的雪芒,从窗外透射入长长的走廊。
蓝仪丰背脊僵直,脸上现出难得一见的凝重。
此时。季博雅正驾驶着他那辆银色的捷豹缓缓地进入季家森森然的宅院。他掌着手中的方向盘,缓缓地把车子停靠在小楼前。
抬手推开车门,他从车上悠然走下来。然后靠在车身上,从口袋里掏出烟,用暗金色的打火机点燃,静静地吸了起来。
烟雾淡淡飘移。庭院因静寂越发显得阔大,树叶沙沙的声音单调地因风而起。
许久,他看到季晴木的摩托车出现在视野里。他微侧头,把烟蒂丢掉。
晴木把摩托车停好,然后走过来,微眯着眼睛看他:“老哥,你怎样,还想揍我?”
“我现在没有理由。”他看着他唯一的弟弟,表情冷漠。
“那你干吗站在这里堵我?”晴木高高抬起了眉头。
“送你几句话,你不喜欢听就当我是在自言自语。”
晴木哈哈一笑,“听,洗耳恭听。”
“很久了,那件事放下吧!我们到底是两兄弟,身体里流着同一个父亲赐予的血液。”
晴木的额角顿时青筋暴起,“终于讲了吗,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讲出这种话来。可是没用的。同一个父亲?没错的,可是母亲呢?因为不同的母亲,我们注定不能是两兄弟。”
“活着的人,为什么不让自己舒服点。”
“那死的人呢,白白的死?”
“你搞清楚,我不是凶手。”
“你的母亲杀死了我的母亲,她们都死了,我们活着,这就是所有的结局,谁都改变不了。”
“你一定继续下去?”
“我的妈妈还能活过来吗?那么我还有理由不继续下去吗?”
“那个女孩,她很爱你。是男人,就让她在我们故事之外。”
“想想我们的父亲吧,他可曾让他身边的女人幸福?季家的男人,当然要继续重复这个故事。”
“晴木,你只有十八岁。别只为一个故事而活。”
“哈,笑话。别只为一个故事?我摔坏了我的脑袋你知道吗?现在,我所有的记忆就只有那个下午,你说,我还能为什么而活?”
“她很冤枉。”
“要怪她自己……让你爱上她。”
阔大的季家庭院。银色的捷豹前。两兄弟都不再讲话,互相逼视着。
许久,季博雅悠然转身,一边探身坐回驾驶座,一边淡淡地说:“你会后悔的。”
“很期待呢,你终于像个男人了。”季晴木冷笑着,转身走开。
小楼前。捷豹打了个弯儿,从青色的碎石子路上开走。而那个高个子的男孩,一步步地走向楼里去,身子如同陷入了一团浓重无比的阴影。
蓝氏疗养院。海心轻轻地张开双眼,她扭转有些僵硬的头,然后发现自己的身体上竟插了许多管子。
病房内没有人,雪白的墙壁空空如也,如果不是看到了窗外青绿色的水杉树叶,那么眼前的一切,都是让人有些窒息的。
莫名的,一股潜藏在心底的不安涌上了她的心头。
黄昏。清清淡淡的雾气氤氲。季博雅沿着青石甬路走来,他穿着一件黑底白色横纹的羊绒衫,头发不再一丝不苟,一两绺儿黑发零落在额前,散发着一股懒散的味道。小路旁白色的长椅上,蓝仪丰静静地坐着。
漫然地遥望着缓缓走来的季博雅,蓝少的脸上也氤氲了些许雾气,让人看不分明。
黄昏深深地压下沉重的明黄色。那些让人透不过气来的黯淡,在水杉树的树冠下沉郁地凝聚。颜色惊人地艳丽而又幻灭。季博雅在蓝仪丰的身旁坐下。两人坐在深浓的暮色中。不远处,球场上闪动着三五人影,争斗着想要把手中的皮球投入篮筐。
“有什么话不能在电话里说,一定要我过来?”季博雅习惯性地垂眸,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脸上泛起冷漠的倦意。
“不是在电话里可以讲清楚的话。”蓝仪丰难得地沉静,眼神专注地望着不远处玩球的人们。
“讲吧,又遇到了什么麻烦,你需要人,需要物还是需要钱?”
“不是我麻烦。是你。”
“我?”季博雅挑起了眉头。
“上午你在海边浴场救起的那个女孩,现在正躺在那边三楼的一个病房里。而且,她已被诊断出患有一种很罕见的血液疾病。如果不能早日接受治疗,她就会死。”
季博雅听得皱起了眉,然后他的背脊僵直,鼻翼微张,一丝怒意在他的眼底凝结,“蓝少,有些玩笑是开不得的。我会翻脸。”
蓝仪丰僵硬地一笑:“我为什么要开你玩笑……因为你爱上了一个女孩,以此来取笑你吗?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可是我会低级到用语言去诅咒一个人的生命吗?”
季博雅一瞬不瞬地盯着蓝仪丰,缓缓地,他脸上那种漠然和不形于色的孤傲隐去了,被一种苍白的表情取代,“你说她……会死?”
“你应该知道我们家为什么要建这座医院,那是因为他们怕我有那么一天,也会像我爸爸那样突然地死去,所以才会花了那么多钱,把这片荒地建成了专科医院……那个女孩,和我爸爸一样,得的是相同的病……因为身体流淌着最特殊的血,不健康的血,所以一生下来,就被死神伏身了。”
季博雅怔怔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两人静静地坐在长长的椅子两侧,在越发黯淡的暮色中对视。翠绿的水杉树冠落下沉重的阴影,薄薄的空气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艳丽的黄昏分分秒秒地退败。时间的流逝真实而冷酷。
“我要问,你真的爱那个女孩吗?站在你弟弟身边的,不起眼得像超市架子上一元钱一小罐那种矿泉水一样的平凡女孩,你真的在爱吗?”
听着蓝少的话,季博雅的眸光闪了闪,不再看他,望着远处。
“如果可以不在乎,那么,把这一切当成一种渺小的生与死……我们,你和我,见识得还少吗?这样做也许是最正确的。”
季博雅依然瞪视正前方,然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蓝少……人不喝水,可以活下去吗?”
蓝仪丰顿时身子绷紧,吃惊地望着眼前这个认识了快二十年的朋友。这个他印象中唯我独尊,冷漠理性的金牌商人。
季博雅垂了头,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淡定和漠然:“有病,就治病。什么生与死……见鬼去。”
他站了起来,转身走向了不远处的疗养院主楼。蓝仪丰望着他袖了手,一派安然地走远,心头忽地升起了一丝无力和一股难言的不爽。他伸长双腿,喃喃地说:“这家伙,还是这么拽……这一次,我倒要看你求不求我。”
三楼的病房。博雅轻轻地叩门,“海心,我是季大哥。”
虚掩的门在他的掌心下轻轻滑开。小小的病房。空空荡荡。一目了然的小小的床铺,被褥整洁地理好,像根本就没有人住过。他眼眸掠过,心头升起不安。拉上病房的门,他快步向外走。
“刘管家,海心小姐有没有回家?”他一边飞快地奔出疗养院的大门一边打老宅的电话。
“下午回来过,可是拿了些东西,说要去同学家住。”
“同学家?”他已拉开了跑车的门,忽地僵住:“拿了东西,走了?”
他放下手机,呆立在跑车旁……就在几个小时前,他眼睁睁地看到她被自己的弟弟用力地挥了一个耳光。那是想要发泄在他身上的愤怒和想要付加在他身上的耻辱。她那小小的身体,嫩滑如婴孩一般的脸颊承受着这种痛苦……在众人面前,她孤立无援……她想逃到海里去……
那么现在,她再也撑不住了,终于决定要离开了?她会去哪里?
第二天的正午。城市喧闹的长途客运站。
季博雅走下他的捷豹,挥手示意司机把车开走。他穿着米色的休闲装,挺直的鼻管上架了一副很大的太阳镜。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来到这个拥挤而吵杂的地方。前一次,还是在几个月前……那时,他眼前是一片黑暗。有一只手臂一直挽着他的,然后,手的主人带他去了一个有海的地方……
他的记忆力一直很好,他记得那一天也是在正午,女孩拉着他去乘坐长途汽车的时候,他曾伸手触摸腕上特制的手表时,手表的指针指向十一点十三分。
现在,又到了一天中的十一点十三分。汽车站内的广播开始播放起了候车的通知。他微微地眯起眼,凭着记忆慢慢地走,来到了一辆大巴前。
您就屈尊一下吧,我说的那个地方,可真是个世外桃源呢,年辈子看不到一辆轿车,您的奔驰如果开进去,那里会像过年一样沸腾的。
想起女孩讲过的话,他淡淡地笑了,然后举步登车。
抬脚,到膝盖。另一只,好的。
他走上长长的汽车,车上已经坐了八成的旅客,他向前走十三步,然后停下,望向左边的座位,那是上一次他坐过的位子。
此时,一对情侣模样的年轻人坐在那里。他呆立了两分钟,然后伸手入怀,掏出皮夹,数了几张面值很大的钱,推到那个男孩子面前:“麻烦你,我需要这两个位子。”
两个年轻人惊呆了,傻傻地望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很酷的高贵男子,“换位子吗?不用这么多的钱。”
“行个方便。”他把钱递给坐在内侧的女孩,淡淡地说。
小情侣乐得做好人,笑着给他让出了位子。他向他们点头示意,然后坐到了外侧的位子上,把靠窗的位子空了起来。
“会走多久?”
“一个小时。”
“你到里边坐。”
“不换了,麻烦。”
女孩的声音仿佛还在他的耳边回响,他抬手轻轻地按了几下额头。
原来记忆太满,头也会变得沉重。
大巴摇摇晃晃,慢悠悠地驶离这座城市。他合上的眼睛,鼻端又嗅到了泥土的味道。混合着植物芳香的气息,质朴而原味。
你会看到,一望无迹的绿,没有遮挡的蓝天和白云,柔软的泥土,还有,比世间所有的语言都要美好的大海……
他霍地张眼,窗外盈满眼的绿意就像在解读那些回忆,淡淡的,如在时空的缝隙间涌起一波生机。
……
大海边。海心孤单地立在沙滩上,看着雪白的水鸟在海面上低空盘旋,不时发出几声轻细的鸣叫,在唔咽的海风声中回荡。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这样的站立,居然会累,会晕,会倦。
她慢慢地蹲下来。于是看到一只小小的蟹,摇摇摆摆地在脚尖的沙滩上爬过。她呆呆地看着那只蟹,以为自己会哭,可是泪水终究没有流下来。眼眶仿佛干涸了一般。或者,因为做一个孤独的人太久,所以知道哭泣是没有用的,就算希望破灭,誓言变成谎言,未来形同虚设。
又能怎样?那些言尤在耳的承诺,最后只换做冷冰冰的目光和路人一般的轻慢。然而这还不是最坏的。最坏的是……她竟不知道,那个曾把她当成自己生命一般珍爱的男孩,居然会把她当成棋子,毫不顾惜地丢在他的战局里。
晴木……她在这个海边最美的回忆……死掉了。而且,她现在心头还有一种不安,莫名的,让她怕得发抖。
她还记得昨天她从晕睡中清醒,发现自己竟睡在专科医院的病床上。她从来没有人得过病。她本以为,她永远都不会睡在医院的病床上的……
她过了好久才发觉他已站在了她的身后。
久到太阳已向那海坠去,美好如梦幻一般的黄昏连着海正描画着绮丽的景色。
“季大哥。”她低声说。
他把手袖在口袋里,静静地立在她的背后。他垂眸看着她后倾微仰的头,淡淡地笑了下。
“你怎么会过来?”
“我来找你。”他一边说一边在她的身边坐下。
她有些慌,在所有的人里边,无法面对的只有他。
因为只有他,对她那么好。
“我来接你回家。你生病了,需要治病。”
她把头更低地压向蜷曲的双膝,肩头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我没有病。”她缓缓地摇着头,“没有病……没有病。”
他盯着她,感到了一丝异样。
“没有病……”她还在低声说,“我不是那种孩子,他们说的那种因为养不活,所以被妈妈丢掉的孩子……我不是……我十八岁了……我没病。”
季博雅心头蓦地一阵抽紧。蓝少曾说那种病是因为身体流淌着最特殊的血,不健康的血,所以一生下来,就被死神伏身。这个女孩,莫非真的是因为这个理由而成为弃儿?他无语,伸出手来,把女孩缩成一团的身子轻轻地揽在了怀里。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帮你……让季大哥可以帮你。”
她在他的怀里颤抖,他对她越好,她越觉得不安,感到有一种深埋入骨的悲哀。
“不要……死都不要……你不要理我,我没有病,我不是他们说的那种小孩。”
“嘘……小海,活着为什么?”
“……”
“为了吃饭……没有别的理由。你不是曾经对我说,我吃一根菜,你就吃一根,我吃一粒米,你也才会吃一粒……所以你得让我帮你。就像不久前的那个夜晚,在同样的这片海滩上,你帮助了我……给我机会,让我帮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是路人甲,这个世界上所有路人中,最特殊的那个。”
她听着,无声地哽咽了起来,小小的身子在他的怀里抖成了一团。她哭得像一个婴儿。
“你是妹妹,要听哥哥的话……等病治好了,季大哥陪你一起看海。”
海水在不远处起伏,莫测潮汐……
蓝氏疗养院的医生办公室。季博雅坐在窗边的位子上,翻看着手边一堆纸张雪白的病历。他背后,翠绿色的水杉树叶映在玻璃窗上,像一根根绿色的手指。
深浓的暮色也重重地染在窗棂上,寂寂中,弥漫着一种沉重而冷漠的探询。
从正午到黄昏,他一直和医院内最优秀的内科专家困在这间小小的斗室里。而那个话题,越来越深入也越来越沉重。
“你们的意思是,想要她活下来,只有骨髓移植一种方法?”他目光从雪白的病历上移开,沉静地在几位专家的眼前划过。
所有的人都在点头,无声地回答他。
他轻叹,身子无力地向后靠向椅背。
因为身体流淌着最特殊的血,不健康的血。所以,适合她的骨髓源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几率。
……就算找到了合适的骨髓源……
人家愿不愿意做这种手术,还是未知数。而且手术的成功率,又是个问题,毕竟,就算是普通血型的遗植,都有风险性,那么,对于这种贵族血,就更不可测了。
“为什么,已经好好地活了十八年……”
“这种病,对于患病的人来说,有终身的潜伏期。只要存在着诱因,就随时都有发病的可能。”
他沉默了,眼眸有些涣散地盯在雪白的医历上……诱因……
豪华游轮的那个夜晚,她狼狈地蜷缩在狭小的走廊里。在他的怀抱中,她发出绝望而原始的哭泣。
飞旋的金色旋木旁,她脸色苍白如纸,小小的唇片毫无血色。在他冷冷的逼问下,她的身子摇摇欲坠。
然后……蔚蓝的大海边,一记耳光……他看到她唇边渗出一丝鲜血……
他胸中如被一双有力的手重重地揉动,心房一阵地抽痛。是他们两兄弟,姓季的两个男人,害了她……他抬起手来,指尖轻轻地按在了额头上,第一次,他的手在发抖,轻轻的,几不可辨而又无可遏制地颤抖着。
“你们蓝院长……在吗?”
蓝仪丰是这间疗养院的挂名院长,事实就像他说的那样。因为他自身特殊血型的关系,家族特地为他建造了这家医院。一是为聚拢福泽,二是为他储备一些血型的资料。
在他那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大概有三百六十四天半会被闲置的院长室里,他与季博雅见了面,不待他讲话,就把一份文件递给他。
“你需要的,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季博雅向来不习惯随便拿别人的东西,没有伸手,只是盯着他看。
“七个人。据我所知,这世界上有七个人是这种血型,他们的简历,都在这份文件里。”蓝少把文件更近地推向他的怀里。
季博雅还是不伸手,“先说你要什么。”
听了他的话,蓝仪丰无奈地轻轻摇头:“放心吧,不会因为这个就逼你从了我妹妹的。以你季少的能力,屈屈七个人的资料,怎么会搞不到?我知道你惯于等价交易,那好,你收下这张纸,就当是我还你那五十万元的投资报酬。”
季博雅眼眸闪动,想了想,终于伸出手来,接过了他手中的文件。蓝仪丰耸了耸肩,退到窗边,倚窗而立,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季博雅……一切,刚刚开始。
季博雅低下头,一页页地翻看着文件,缓缓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蓝仪丰挑了下眉头,耸耸肩,漫然开口,“没错,就像你看到的样子,输血,他们都ok,可是如果做骨髓移植手术,都不是合适的人选。”
季博雅抬起头来,将文件丢在了一旁,“你在耍我吗,蓝少?”
“没有,我只是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事实摆给你看,毕竟那个女孩——等不起。”
“你想说什么?”
“你看我……我,原本是第八个人。”
季博雅一惊,抬眼直视他。
“我年轻,健康,没有病史……如果要做那个手术,我难道不是最适合的?”他淡淡地说着,目光飘向季博雅,慢慢地,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窗外是一片黯淡的暮色,就像一天前的他与他立在水杉树下,看到的那片光芒淡淡散去,大地归于疏冷。
他们对视,眼眸中如出鞘的剑光闪动。然后,季博雅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说你的条件吧!”
蓝少却并不直接回答,“你看我,我是谁?我是蓝仪丰,一个一出生就命定有许许多多的人会为我服务的人。你想,从我这种身体里抽出宝贵的金钱都买不到的骨髓,这是多不可思议的事?”
“说你的条件!”季博雅胸口如被重重地压了块石头,郁结在心。
蓝仪丰忽地一笑,“你知道的。”
季博雅冷冷地看他。
“两天前,我妹因为你哭到整个人晕倒。我只有这一个妹妹,我要帮她,所以,我的条件就是我捐骨髓救那女孩的命。而你,回到我妹妹身边。”
季博雅怔了两秒钟,然后漠然垂眸,低着头转身就走。
“喂,季少,你难道甘心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孩死去。”
“收起你的好心吧,我自己会找到办法。”季博雅袖了手,对他再不理睬。
真是傲慢到掉碴儿的家伙。莫名的不爽又涌上了心头,蓝仪丰忍不住开口调侃:“还可以有一个方法,你要听吗?”
季博雅已打开了院长室的门。
“你还可以选择给我下跪……如果我能得你季少一跪,就是因为那种手术而死掉,相信也会在棺材里笑到抽的。”
季博雅没理他,人已走出了门,然后重重地把门摔上。
蓝仪丰哈哈大笑,可是很快地,也许是因为无聊,那笑意就僵到了嘴边。他扁了扁嘴,明亮如星辰的眼眸瞬了瞬,然后转过身子望着窗外已亮起了点点灯火的庭院,低声说,“我就不信……你这个假装深沉,实际上心肠最软的家伙,最后还不是要低下你的头,乖乖地来求我。”
水杉树下。风吹树叶传来沙沙的声响,水波一般寂寂而流离。
她坐在黄昏里。她像被施了咒语一般,双手互握,手指紧紧地扣在一起,那样子僵硬地坐了很久很久,就像在完成一个古老而腐朽的仪式。
季博雅走过来,立在她端坐的长椅的五步远处,看着庭院每晚都会弥漫的微湿的雾气透过淡红色霞光把女孩重重地包裹。
他好一阵地失神。快乐和安宁已从这个女孩的身体里被硬生生地抽走,这是生命中一件很残忍的事。
在女孩身边坐下,他想握起女孩的一只手。可是她的手扣得很紧,冰冷如同雕塑。他微叹,身子后仰,靠在长椅的椅背上。
女孩突然回眸,凝望着他。
“季大哥……”
“嗯。”
“我现在终于知道了……”
“什么?”
“为什么,要丢下我……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自生自灭……是为我好对不对?所以把我丢在海滩上,想让大海把卷走……这样,所有的苦难就不会开始了对不对……”
他不答,也凝望着她。
“我知道了,原来我真是那种孩子……一出生就会带给别人麻烦和苦难和孩子,所以……丢掉我,是很正确的事,对不对?因为会死掉……可是,为什么还要让我活十八年呢?
“你告诉我好不好,是谁在主宰……天国里最残忍的神吗?他……有什么权利?”
她脸色惨白,傻傻地望着他,眼眸中闪烁着迷乱的光芒。
他无语,忽然站起身,然后在女孩的身前半蹲了下来。他仰起头来,那么近地盯着她看,他的目光沉静而深黯,但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在这种时候,怜悯是最虚假的感情。
他握住她的手,这一次用力地把那双手分开,然后环在自己温暖的手掌中。
“笨蛋,前一秒发生过的事,就叫做过去。十八年前的事,还想它干什么?”
“我……我会死掉。”她声音颤抖着,眼神恐惧地望着他。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现在会出现在她身边。
他望着她,眼瞳更加深黯,散发着绝然不容置疑的光芒,“有季大哥在,我保证你没事……一定不会死掉。”
“真的吗?”
“我以我生命起誓,季博雅一定不会让杨海心死掉……小海……你回答我,你相信我吗?”
她还是傻傻的看着他,慢慢地,点了点头。没有经过太多的思考,本能地,她无法不相信他。从相识的最初直到现在,他都是无所不能的。
所以,当他说她不会死掉,就真的没事了吧!
“那么……现在想一些美好的事好不好?”
“嗯?”
“大海,这是第一件。”他目光温暖地望着她,感到她冰冷的手指微微的回暖,“还有,长腿叔叔……这是第二件……”
“还有,晴木……”
她怔怔地看着他。
“真的爱他,就放心的爱吧!以后的日子里,不会再辛苦……晴木会好好的对待你,你希望这样对不对……那么为了这个理由,也要坚持。”
她听得呆了,怎么可能……他伸手轻轻地抚动她的短发,然后把小小的头揽在怀里:“想知道季大哥是不是在骗你,就要听话……努力地活下去。”
暮色中,她身子终于不再僵硬,像一只小小的猫儿,蜷缩在他的怀里。
“季大哥……为什么,妈妈都是残忍的?”
他听了她的话全身一震,觉得身体里有一个地方裂开一般地剧痛。
“不是的,全世界……可能只有两个妈妈是那样的……你的和我的……所以你才会出现在我的身边帮助我,而我,也绝不能让你有事……不要再想了,她们离开随她们的便,没有妈妈,我们还可以在一起……你一定不会有事,我发誓。”
季家老宅。深夜。
季晴木被叫醒,不耐烦地被李管家引领,走进季家的主客厅。高高的穹顶下,壁灯散发出略显晦暗的光芒。季博雅袖手立在空荡荡的客厅中央,身材在灯光下更显得瘦高。
穿着单薄睡衣的晴木走到他的身边,立刻感到一股夜的寒意从他的身上直透了出来,他仿佛是从最黑的夜里走出来般。
晴木抬腕看了下表:“凌晨两点。哥,您有必要在大家都睡觉的时候传召我吗?”
季博雅冷冷地注视他足足有一分钟,然后垂下眼睫毛,抬手从外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漠然地递给他。
“给我的?什么?”晴木不情愿地接过来,问。
“花了很多钱找到的,看过以后,不要太吃惊。”
晴木耸耸肩,打开信封。然后,他一下子呆住。仿佛世界在那一刻瞬间变得苍白。他呆呆地立在冷森森的客厅里,觉得身体里所有的血液一下子都冲上了大脑。
受过伤的大脑爆发出一股极大的痛楚,痛得他眼前一阵恍惚。
“她现在病得很重。我想,她以应该会希望你可以在这个时候呆在她身边。”
季博雅冷冷地说着,然后转身走开,在冰冷的午夜两点,他一刻也不想停留在这间充斥着残酷的回忆和痛楚的房子里。
客厅的门发出“吱咯”一声关闭的声音。寂静的夜晚,莫名地,有一股哀伤而孤独的味道。
晴木握着信封,因为头部的剧痛而全身颤抖了起来。数十张相片从他的手中掉落,飞扬如冬日里的亮银色的雪片,飘飘地落满了厅堂的地面。他再也站不住了,跪坐在地板上,他的眼中,被照片上所有的画面占满。
微微泛黄的相片,沉淀了过去的味道。每一张相片中,都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他们的微笑,像雪白色的浪花一般开朗单纯。他们就像所有心中有梦的少男少女一样,快乐的脸上写着纯洁的感情和对彼此的珍惜,青涩却也真诚。他以手抵额,望着每一张相片中的那个似曾相识的自己和已被遗忘得一丝痕迹都不在的女孩,大脑绞痛无比。他用力地按揉头顶,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现实。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照片?莫非她曾对他说过的话都是真的,她与他,本就相识? 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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