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像话。
按照道理来说,我作为一国之相,确实也该管一管他们。
可是,想来老王你也知道,如今邵太傅兼任礼部尚书,所有礼部官员皆由邵太傅所管。而我,又与邵太傅有那么一段师徒孽缘……
唉!
因为这么一层造孽的关系,即便眼下我已是丞相,也不好出手教训礼部啊。
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
依我看,还不如老王你亲自向邵太傅说道说道,或许来得更有用些。
刚好,邵太傅今日也进宫探病了,目前就在福禄公公的院子里。
老王你去帮公公诊脉的时候,可以顺便提上一两句。
想来以邵太傅的正直性子,往后一定会好好约束他们的。”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道理。
别的不说,作为邵景安以往的徒弟,傅玉棠确实不好多言。
而且,邵景安对傅玉棠的不喜,京城里是人尽皆知。
搞不好为了给傅玉棠添堵,邵景安还会故意与她唱反调呢。
到时候,邵景安死不让步,倒霉的不还是他们太医院?!
如此看来,还是他自己去向邵景安告状会更稳妥一些。
想到这里,王太医点了点头,当场就接受了傅玉棠的提议,说道:“也行。那我现在就去为福禄公公看诊。”
免得去晚了,邵太傅就走了。
届时,他在宫里,邵太傅在宫外,天各一方,他还要怎么向邵太傅告状呢?
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要紧的事情,下意识看了眼傅玉棠,有些不好意思地商量道:“那啥,小傅你也别太着急,先和王爷在这看看风景哈,等我给福禄公公看完诊,你再去看福禄公公行吗?
或者,等我看完诊再差人给你送个信,告知福禄公公的状况也行。
你看这样成不吗?”
总而言之,就是别与邵景安撞上。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二人相见分外眼红,殃及了他这条老池鱼。
“可以。”
心知王太医的顾虑,傅玉棠很是善解人意地同意了王太医的提议,颔首道:“老王你晚点时候派人知会我和羚王爷一声就行,我们二人就不陪你去福禄 公公那了。”
“好好好,就这么办。”
眼见傅玉棠配合,王太医高兴极了,感激地看了傅玉棠一眼,没再多言,亦无需风行羚像在太医院时的百般催促,匆匆与二人道了一声后,便背着药箱,健步如飞地赶往福禄居住的院子。
————补三章——————
那架势,哪里还有之前的一丁点儿不情愿呢?
见此情景,风行羚没忍住弯了弯唇角,转头看向傅玉棠,双眸亮得如天上的星子,笑着赞叹道:“还是阿棠你有办法。
不过三言两语,就让王太医自己去了福禄的院子。”
全程无需他生拉硬拽,也无需再听王太医的抱怨。
当真是省心省时又省力。
傅玉棠:“……”
那个,其实她也没想那么多。
要知道,太医院的太医能出宫为礼部众人看诊,那必然是经过风行珺点头同意的。
从小的说,那是他这做帝王的关心臣子。
往大的说,那是在树立仁君的形象,同时趁机收买一波人心。
严格意义上来讲,他这做法并没错。
既然没错,那她不管是作为臣子,还是作为兄弟,自然不能拆他的台了。
贸然去教训礼部众人的话,除了扩大事态之外,于所有人都没有好处。
倒不如就让王太医自己去向邵景安提一提,双方私底下把矛盾给解决了,来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加上她和王太医的交情不错,认真算起来,对方也是自己的半个师父,所以她给王太医的皆是最优,最真诚的建议。
完全没有故意催促王太医抓紧时间为福禄看诊的意思。
却万万没想到,面前的青年会误会自己,还逮着自己一顿夸。
这可真是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得亏遇见的人是一向善解人意,时刻为他人着想的她,才不会嘲笑他的失言。
而且,为了避免他人难过或者尴尬,她通常照单全收。
甭管是否符合实际,只要是夸她的,一律笑纳了。
是以,听到风行羚的赞叹,傅玉棠微微一笑,脸不红心不慌地说道:“还行吧,也就两三句话的事情。”
风行羚不知真相,但他足够了解傅玉棠,闻言不由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如同自家皇兄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的性子,阿棠也大差不差。
以前要是遇到这种情况,她绝对会顺着他的话大肆自夸。
眼下却如此谦虚,怕不是有情况?
莫不是他理解错了,阿棠根本没想那么多,一切都是他自己想太多了?
不然的话,为何今日如此谦虚且老实?
心里想着,嘴上跟着问了出来。
话音落下,便见傅玉棠一双桃花眼瞬间睁得滚圆,好似不敢相信这般多疑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的一样,“哎呀”一声,捂着胸口,踉跄后退了好几步,一脸受伤道:“阿羚,你变了!
你怀疑我!
你竟然怀疑我!
天啊!
你再也不是我心目中天真单纯的小犬了!
天啊!”
傅玉棠长啸一声,左手捂胸,右手高举,仰头看着漆黑的天空,痛苦道:“难道今日我就要失去一个好兄弟了吗?!”
风行羚:“……”
这都哪跟哪啊?
说真的,阿棠真真是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戏精了点儿,让人有点儿招架不住。
无言片刻,风行羚走上前,拉下傅玉棠高举的右手,神情无奈道:“阿棠,我只是随口问一下而已,并非怀疑你。
至于失去我这兄弟,那更是无稽之谈。
不管怎样变,我都是你的兄弟,与你站在同一边,这点毋庸置疑。”
说完,担心傅玉棠再继续搞怪,没给傅玉棠开口的机会,率先抬起手,长臂一伸,勾住她的肩膀,一边推着她往前走,一边转移话题道:“倒是阿棠你,什么时候与王太医那般熟稔了?”
都到了平辈相称的地步。
在他印象里,傅玉棠和王太医好似除了必要的看诊之外,几乎没有任何额外的交集。
看诊期间,他们二人交流也很少。
经常是王太医问一句,傅玉棠才答一句,没有多余的言语。
完全就是生疏又不失礼貌的医患关系。
然而,刚刚听王太医说话的口气,却是对傅玉棠极为亲近。
似故人,更似朋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当然是因为我们做过一段时间共同探索“如何把太医院的珍贵药材变成美味药膳”的饭搭子了。”傅玉棠在心里回答道。
共同钻研美食的饭搭子情谊,能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吗?
想当年,傅玉棠带着体弱多病这一被动属性,时不时就得卧床休息一下,风元担心她半路扑街,导致自己的谋划失败,便立刻点了太医院里医术最精湛的王太医作为她的主治医生,为她调理身子。
大抵是经历了太多皇家医闹,难得遇见像她这样积极配合,尊重大夫的病患,王太医感动得直呼苍天有眼,终于让他在有生之年见到了性格正常的病人。
面对她这等珍稀病患,王太医自是要好生看顾。
在得到风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让傅玉棠恢复如初,否则九族陪葬”的命令后,不想英年早逝的王太医拿出十二分精神头照顾她。
平时有什么滋补身体的药材,不用风元吩咐,就主动给她用上了,各种药膳从未间断过。
傅玉棠一看王太医这般爱护幼小,细心照顾,心里感动之余,打定主意要投桃报李,敬老尊贤。
之后,每每有了适合王太医食用的滋补药膳,她就招呼王太医一起吃。
起先,王太医还有点不好意思,连连摆手拒绝。
但架不住傅玉棠再三劝说。
先甩出“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打头,再用“佛观一粒米,大如须弥山;若人不了道,披毛戴角还”为辅助,强调每一粒米都蕴含众生辛勤劳动,应心怀敬畏,若是浪费,将背负因果。
她嘛,不是制作药膳之人,也确实吃不了这么多,所以这才机智地邀请他一同分担,避免浪费,免去因果业障。
甭管最后有没有成功,反正她有积极谋划,尽量做到了心怀敬畏,不铺张浪费。
自然而然的,因果也不会落到她头上。
而王太医……
嗐,都不是她想吓唬他,作为制作药膳之人,他心怀仁爱,治病救人,初心是好的没错,但他做的药膳份量太多了,她根本吃不完,此为客观上的浪费。
她提议大家一起吃,共同做到节约粮食,他还百般拒绝,此为主观上的浪费!
他,王太医,摆明了就是故意浪费粮食。
是一切浪费行为的罪魁祸首!
佛祖如果有灵降下惩罚,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了。
面对如此罪人,她还是离得远些吧,免得天降惩罚时她被波及。
向来笃信佛教的王太医:“……!!”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胡说啊!
他一生本分做人,积极向善,广积福德,为的就是能消除轮回业障,死后前往西方极乐世界。
结果,千小心万小心,就是没想到自己治病救人送药膳还送出个业障出来了。
为了避免背上因果,染上恶业,死后下地狱,王太医只能连声表示自己是个珍惜粮食的好人,并且拿出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快速接受了傅玉棠的提议,与她一同分食药膳。
次数多了,二人就有了默契。
之后再给傅玉棠送药膳的时候,只要周围无人,不用傅玉棠多言,便会主动掏出自备的碗筷,和傅玉棠同桌而食。
饭桌上,二人偶尔也会就药膳的味道闲聊几句,点评一番。
经过交流,王太医这才发现面前之人年纪虽然不大,但学识却称得上渊博,与一般还说着童言童语的同龄人完全不同。
她的知识面极广,无论他说什么,她都能从容接上。
就连旁人看来高深晦涩的医学知识,亦有所涉猎。
无意中听闻他谈及脉象问题,还问他:“书中说的男童和女童的脉象在12岁以前并无本质差异,均以“平和脉”(均匀柔和、节律整齐)为健康标准可是真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又问道:“如此说来,那女子初潮时,天癸来临,可能出现“滑脉”(如气血充盛)或“细弱脉”(如血虚),尤其在癸水前后左寸、右尺、右关脉可能增强。
而男子的脉象则是等到天癸至,精气溢泻后,更偏向弦实(较有力且稍硬)。
此为二者12岁之后脉象上的变化,亦是医者从把脉上判断男女的依据,可对?”
王太医再次点头,同时有些惊喜地问道:“你对医术有兴趣?”
“倒也不是。”
傅玉棠摇了摇头,拿着汤匙,有一下没一下搅动着碗里的药膳,神情淡淡道:“只是偶尔在书上看到过这方面的说明,好奇真假,这才出言请教罢了。”
这本是个小插曲,却无意中打开了王太医的话匣子。
意识到面前之人对自己专业方面也有点点了解,常年在高压环境下工作变得有些话痨的王太医便时常跟她探讨脉象上的问题。
即便傅玉棠根本不知道如何把脉,也不会分辨脉象,多数只是照着书上所言回答,王太医也非常开心,权当自己复习一遍基础知识了。
一来二去,二人的关系逐渐变得紧密起来,从正儿八经的医患关系渐渐变成了纯纯的忘年交。
身份不同,得到的待遇自然也会跟着不同。
考虑到太医院里事务繁忙,王太医每天要抽空为她制作药膳不说,还得亲自送来给她食用着实太辛苦了,傅玉棠便提议自己可抽空去太医院吃药膳,免得他来回奔波。
要知道,太医院距离她暂居的风行羚的宫殿也是有一大段距离。
王太医如今虽然才四十有五,正值壮年,但长期这样来回跑,身子骨也是会受不住的。
王太医:“……!!”
看看,看看,这是什么小仙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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