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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们随着尘笑君的脚步退至楼下。
尘笑君略一挥手，众人便无声散去。
他目光投向铁富二，指尖轻勾：“随我来。”
铁富二微怔，指着自己鼻尖：“我？”
“不然呢？”尘笑君语气平淡。
铁富二紧随几步，忍不住追问：“去哪里，少爷？”
尘笑君步履未停：“听闻你寻了位新师傅，今日是时候见一见他了。”
他语调平常，铁富二却听得心头一跳，脸上挤出几分干涩的笑。
尘笑君并未走向正门，而是转向左侧，朝着方才放出“如花”傀儡的那扇幽深门洞行去。
步履悠闲从容，仿佛只是信步闲庭。
铁富二不敢并肩，只是嗫喏地跟在后头，几次欲言又止，终究把话咽了回去。
偌大的演武场空旷寂静，四百米长、二百米宽的青石地面上，还残留着方才激斗的焦痕与冰冷的金属碎屑。
顺着走廊近三百米的距离，在铁富二脚下走得分外漫长，战战兢兢的气息几乎溢于言表。
穿过冰冷的拱门，一个背对着他们的魁梧身影便闯入视线。
那人身形极为雄壮，比本就高大结实的铁富二还要魁梧一圈，一身沾满油污的铁匠服被虬结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正俯身仔细查看着地上那一大堆扭曲焦黑的傀儡残骸，显然在复盘刚才那场惨不忍睹的测试结果。
铁富二喉头滚动，正欲出声呼唤，却被尘笑君无声地抬手制止。
然而，那魁梧身影毕竟是69级巅峰魂帝境界的强者，感知何等敏锐，身形一顿，立刻察觉身后有人。
他直起身躯，缓缓转了过来。
日光勾勒出他刚毅的面容与微带风霜的眉眼。
看清来人，他眼神瞬间一凝，顾不上满身的尘土油污，匆忙整理了衣袖，上前几步，向尘笑君深深一躬，声音低沉有力：“公子！”
尘笑君没有回应，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如同实质。
周围的气氛倏然凝滞，只余下远处隐约的风声。
中年壮汉在这无声的审视下，依旧保持着那份经过锤炼的沉稳，呼吸均匀，不见丝毫慌乱。
一秒，十秒，三十秒……时间在这片布满钢铁伤痛的角落凝固。
足足过了两分钟，尘笑君才倏然展颜，唇角弯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既已在村中安身立命，‘公子’这般称呼，未免显得生分了，不是么？”
铁富二在一旁焦急地扯他袖子，低声催促：“师傅，快…快叫少爷啊！”
中年壮汉缓缓直起身，目光坦然迎向尘笑君，抱拳沉声道：“多谢少爷宽宥！”
“当年唐煜晨利欲熏心，甘为不仁楼鹰犬，行刺少爷大驾，回想起来，实是毕生之羞，无颜面对少爷与尘家恩泽！”
尘笑君笑容更深，带着一丝玩味：“这般文绉绉的赔罪话，倒不像传闻中你们唐家的风格啊？”
唐煜晨脸上立时显出几分尴尬的窘迫，一时语塞。
此人，正是昔日杀手天团中，那位挥舞着“破岳巨锤”的魂帝。
尘笑君神色微敛，目光平静地落在唐煜晨脸上，语气转为直白：“既然人都在这里了，那些前尘旧账便敞开来说。”
“当年之事，你有错，也已受三年责罚清算。”
“你本非不仁楼心腹，不过拿钱办事，我那重伤…确实也非你所直接造成。”
“更何况，你后来选择留下，为尘家效力，也算是一种交代。”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刀，“至于如今，关乎根底，不能不问。”
“你的根脚无需我多说——八品武魂‘破岳巨锤’，天赋异禀。”
“若正式入籍安家，你破岳巨锤唐家那头，会如何作想？血脉牵绊，终归是绕不开的刺。”
唐煜晨闻言，胸中郁气一舒，斩钉截铁道：“少爷过虑了！”
“当年我27岁，正是血气方刚，目睹族内处处受昊天宗一脉倾轧排挤，而且祖父为昊天宗所伤而郁郁而终，故一怒之下破门而出，与家族划清了界限！”
“此身此魂，与家族再无瓜葛，少爷无需为此挂怀！”
“再无瓜葛？”尘笑君眼中骤然掠过精芒，身体微微前倾，“堂堂破岳巨锤血脉，你们族中能任你远遁？不怕这顶级武魂传承流落在外？”
“少爷，”唐煜晨正色道：“容煜晨禀明——我们这一支，外人多称‘破岳巨锤’，实则族内古训相传，奉‘玄黄锤’为名……”
“玄黄锤？”尘笑君眉峰微聚，指尖在袖中不易察觉地轻点了一下，打断他问道，“不是破岳巨锤？”
“正是！”唐煜晨肯定道，语气中带上了属于血脉的自矜，“破岳巨锤乃外人以表象相称。”
“我玄黄一脉的核心真义，根植于‘玄黄为地’，乃是厚德载物、坤元生养为根基的‘地脉’！”
“与昊天锤那一支高高在上、引雷驭天的‘天脉’之道，其间道路迥异，泾渭分明，难以相容。”
“原来如此，”尘笑君了然地微微颔首，目光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唐煜晨深吸一口气：“自那日离家，十数年间，家族对我始终是不闻不问，以家族的耳目，岂会寻我不得？”
他眼神变得幽深复杂，“初时只道是放逐弃子，然而年深日久，疑窦丛生。”
“如今想来……当年之事，恐怕非止我一时意气，家族高层沉默放任，或许……本就是有意为之！”
尘笑君的眼睛倏然眯起，锐利如针的目光仿佛要刺透眼前铁塔般汉子话语中的深意：“你是说——无论出于规避昊天宗步步紧逼的生存图存，还是理念之争下的保全火种……”
“你们族老默许你离开，甚至有意促成，恐怕正是存了‘分灯’保全之念，为你玄黄一脉，留下一条血脉传承之路，留待明日？”
唐煜晨迎着尘笑君洞彻人心的目光，声音低沉却异常肯定：“少爷明鉴，煜晨……不得不作此想。”
尘笑君微微颔首，眼底深邃如渊：“此事……你与族中，可都讲清楚了？”
“不敢隐瞒，昔日便面陈老族长，后来尘勋大人继任族长，煜晨亦当面详禀。”唐煜晨回答得坦荡干脆。
“很好，”尘笑君赞许地点头，随即正色道，“行事坦荡，很好。”
“昊天锤也好，玄黄锤也罢，皆为破岳锤一脉，与我尘家七杀剑皆属天武七兵，自古渊源不浅。”
“只要你潜心为尘家效力，安守本分，尘家自当护你周全，无人能扰你清净。”
唐煜晨闻言，心头巨石落地，深深一揖到底，带着不易察觉的激动：“煜晨…谢过少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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